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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从英国启航的邮轮临时停驻在南中国海附近的海面上,夜幕四合,悠扬的乐声在海面上越飘越远。

    月光从窗户里倾泻下来,如水般铺在白色的床单上,这间没有一丝响动发出的房间属于卧床不起的黎家三少爷。

    挂钟的时针指向九时,有女仆捧了一杯茶进来,小心放在床头后,又轻手轻脚的离开。

    当房门咯吱一声关上时,本该处于昏睡的黎家三少爷猛地睁开眼来。

    “三少?”

    有人从外面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看向正在披衣下床的黎安,“我们的人一直盯着郑明,他最近几天和船上的一个女仆走的很近,也就是刚刚送茶来的那位。”

    黎安一摆手,手下立刻将手中羽毛光亮的鸽子递过来,黎安戳了戳鸽子毛茸茸的脑袋,轻笑,“你是郑明的鸽子,他送来的东西,用你验毒最合适不过了。”

    听出她的意思,手下将没进食喝水的鸽子靠近茶杯,任它去喝茶杯里的水。

    半刻钟后,鸽子先是焦躁的在房间飞来飞去,撞掉不少装饰,最终一头撞在玻璃上,在黎安的面前停止呼吸。

    这杯茶确实是有毒的。

    黎安的视线投在床边还冒着热气的茶上,嘴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蠢货,自己只不过装了几天病,他就耐不住性子的下手了。

    把被人下过毒的茶水从窗户泼出去,黎安端着空茶杯推门而出,在某些有心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饮茶的动作。

    黎安是个女人,但黎家需要的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三少爷,这样才能坐稳黎家三把手的位置,弹压好蠢蠢欲动的手下。

    这一点她一直做的很好,心思缜密手段狠辣,除此,没有人去怀疑她身份的重要原因是,黎三少流连花丛,不仅来着不拒,而且出手大方。

    黎安从未掩饰过自己明面上的行踪,卧病这些天,她的房门口早就被前来探视的女人围满了。

    一见黎安出来,她们立刻挤上来,手里还拿着各种各样探病的礼物,若不是有保镖拦着,这会趴在黎安身上的都有。

    黎安靠在门上,一脸笑意的看着这些莺莺燕燕为自己争风吃醋。

    等时候差不多了,黎安接过离自己最近的一盅鸡汤,当场喝完后,眯着桃花眼冲鸡汤的主人笑,“谢谢,鸡汤的味道不错。”

    这类似封建帝王翻牌子的举动,意味着她已经选好了自己中意的人。

    被选中的女人顿时喜笑颜开,其他女人认命的黯然离去。

    黎安半搂着女人的腰,将她带进自己的房间,借着玩游戏的由头,玩了一手绝妙的催眠术。

    女人面带微笑的倒在柔软的能将人陷进去的大床里,做着和黎安翻云覆雨的美梦。

    今夜之后,女人得到一笔可观的过夜费,黎安得到更加无人怀疑的花花公子名头,互惠互利,公平交易。

    反手将窗帘拉上,黎安再次走出房间,冲一边勾勾手指头,立刻有人迎上来等待吩咐。

    “郑少既然送了这么一杯心意满满的茶给我,把他找出来,我要亲自回报回报他。”

    她故意在回报两个字上压重音节,莫名令人觉得阴森。

    此刻,隐藏在船舱深处、供船上“下等人”赌钱娱乐用的昏暗赌坊内,出现了一个异类。

    他衣着华丽,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一边跑,一边满脸惊慌的看着自己身后,一路上撞上不少敞着前襟满身汗臭的男人。

    不少人骂骂咧咧的瞪他,怪他搅了赌兴,男人一概不理,只朝着船的后甲板上跑。他在那里藏着一艘小船,现在邮轮已经驶进目的地范围,只要他能上船,就能从黎安的手里逃出去。

    想起那个令他惧怕不已的阴狠男人,他狠狠的唾了口唾沫。

    他已经跑了许久,累的气喘吁吁,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是等他看到小船的一点点影子后,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

    殊不知男人自以为的逃出生天,更是他人等待许久的瓮中捉鳖。

    他刚从甲板上跳下去,就有几个男人一拥而上,拿麻绳把他捆成个蚕蛹。

    甲板上晃悠悠垂下一根绳子,先将男人吊上去,埋伏男人的几个人才顺着绳爬上邮轮。

    悠扬的乐声还在,习惯早睡的人早进了梦乡,剩下的人要么在舞池里肆意摇晃,要么躲在房间做自己的事,反正没有人会愿意来甲板上吹冷风就是了。

    只是本该无人的后甲板,此时正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张椅子,黎安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蝴蝶刀,修长好看的五指轻动间,锋利的刀刃宛如在她指尖轻颤的蝴蝶。

    她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一双如墨般的眼睛正冷眼看着狼狈至极的男人。

    有人抓着男人的头发将他拖到椅子跟前,将他脸上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放大,“你竟然没死!”

    他明明亲眼看着这人把下了剧毒的茶喝下去!

    坐在椅子上的人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弄和轻蔑,“你还以为没人发现你的把戏?你追我赶的游戏玩的怎么样?我看你跑的似乎还挺开心的。”

    她的声音如珠如玉,有种雌雄莫辨的慵懒和性感在里面。

    话音刚落,男子神情巨变,只是他的身份令他做不出磕头求绕的举动。

    所以就算身体已经抖如筛糠,他仍在色厉内荏的威胁,“黎三少,你没死又怎么样,难道你还真敢对我下手吗?你们黎家靠着我父亲讨生活,杀了我,你们一家子都得玩完!”

    话音刚落,男人的双目不甘的瞪大,他胸口处心脏的位置,此时别着一把明晃晃的蝴蝶刀。

    下手利落干净,令黎安的几个手下心中也是一抖。

    “聒噪。”

    黎安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她的头却往自己的左后方微偏。

    那里堆着几个箱子,旁边还有杂物,但不妨碍黎安死死盯住哪里。

    她敢保证,刚才蝴蝶刀飞出去的时候,有人躲在箱子后面笑了一声。

    只是这会又没了动静。

    黎安轻笑一声转过头来,继续道:“扔下去喂鱼吧,幸亏还有几两肉,能养活几条鱼,要不然这一辈子活得也太没价值了。”

    决定完男人的下场,她从阴影里走出来,在如水的月光里露出细碎短发下的精致面容。

    站在他旁边的人上前一步,“三少爷,剩下那几个人怎么办?”

    “虽然不是主犯,但也和下毒的事脱不了干系,当然是一并解决了,要不然还留着他们回去给郑老三通风报信吗?”

    被三少爷不带感情的视线一看,所有人生怕自己慢一步,都开始行动起来。

    一脚将沾了血的蝴蝶刀踢进海里,黎安剔了剔自己修剪干净的指甲,忍受着胃里一阵一阵的热气上涌,熬的眼珠子都隐隐发红。

    她前防万防,没死在仇人手里,倒是败在那口鸡汤上。

    黎安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那群女人居然敢将鬼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这样下三滥的药也明目张胆的掺在给自己的饭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