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太爷呢?”楠楠四下看了看,都没有看到秋老爷的身影。
秋震天将一块鳕鱼夹到她碗里,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段时间老家有祭祀活动,做为家族成员,我爷爷自然是要回家参加的。”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单纯的楠楠当然便信了。
那时候的楠楠对秋震天是全身心的信任,却从来没有想到在不久后的某一天,这种信任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家里多了个小孩,秋震天又专门雇了两个保姆,但是楠楠不想假手于人,凡事都亲力亲为。
她很累,但是她却很开心,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陈敬还活着,这个孩子,是她惟一的精神依靠。
她在给小孩换尿片,三个月的小孩,骨头硬的都已经可以自己翻身了。
秋震天从外面走了进来:“要我帮忙吗?每天那么累,我看着都心疼。”
楠楠没有领会到他话中的心意,目光一直被床上不停晃动的小脚丫攫住,眼神里刻着慈母般的温柔。
“一定都不累,只要他平安的长大,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是啊,每个孩子在母亲的眼里都是最珍贵的。”秋震天的视线绕过正在床前忙碌的楠楠,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身体上。
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楠楠却从来都不曾看到过。
小孩子瞌睡很多,换了尿片便睡着了,楠楠轻手轻脚的将他抱回婴儿床,然后将浅色的蚊帐放下来,然后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房间,然后把房门带上。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秋震天还没有睡,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楠楠下楼的动静,他朝她望去。
“睡了?”他问道。
楠楠微微点头:“秋先生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秋震天苦笑。
他的笑容里苦涩难当,就连一向不会察言观色的楠楠都感觉到了。
作为朋友,她有义务关心一下:“秋先生有心事?”
秋震天端起面前的水杯捧在手心里:“确实有心事。”
“还有什么事能难倒秋先生。”这不是嘲讽的话,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知道秋震天是比陈敬更加厉害的人物。
只是令她一直想不通的是,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会突然来到她的生活,让她感觉他们的相识都是一场突兀。
“我爱上了一个人。”他破天荒的想跟她坦诚。
楠楠讶异他的坦诚,当然也愿意当一个倾听者。
“不妨与我说说。”楠楠在他的对面坐下。
她顺长的直发披散在身后,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若不是知道她生过小孩,若不是认识她,要是偶然遇到,一定会认为她还是一个娇养在深闺的小公主。
美的惊心动魄而不自知,就是她这不经意之间的魅力,令他着了魔。
他嘴角的苦涩更甚。
“不说也罢,始终都没办法对她开口。”秋震天说完,仰头,将那透明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的脸颊顿时泛起了一抹潮红。
楠楠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喝得不是水,是酒。
到底是一个怎样爱而不得的人,才会令这么优秀的秋先生自卑的不敢开口。
她想,那个女人也一定优秀到令人发指。
在这个深夜里,同样为情所困的男女,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共鸣。
“秋先生,这几个月以后,关于陈敬的事情,我一直不敢深问,但是如今,我想知道,他到氏是怎么死的。”楠楠说道。
秋震天被她突转的话题弄得一愣,紧接着脸上闪过一抹嘲弄,但是很快被别的表情取代。
“其实,我也一直在等着你问。”秋震天将杯子放到桌面上,身子自然的后靠,半是闲适半是慵懒。
因为酒精的作用,他看楠楠的眼神,已有些迷离,体内的渴望,随着酒精散发的温度,而水涨船高。
“楠楠,还是忘不了他?”心中的想法,却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楠楠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眼神飘忽,似乎陷入了回忆里:“他待我的好,只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更还不清。”
“呵呵。”他意味不明的发出两声干笑,心上像被人插了一把钢刀:“楠楠果然是个深情的女子,为何这样深情的女人,我却无法遇到。”
楠楠听他话里的意思,自动理解为秋先生是失恋了。
她安慰他:“秋先生,也许只是你的缘分还没到,没在一起的缘分不算有缘,不是两情相悦的爱,不算爱。”
“你说的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孽欲:“你和陈敬的感情让我羡慕,只可惜,他走得太早,将你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也许是两个的谈话太过凝重,楠楠以为自己已经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内心,可是此时,却仍有细密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陈敬他是怎么死的?”这一直是楠楠心中不敢提及的伤。
“他?”秋震天似笑非笑,一双眸子空洞,不知看向了哪里:“他在数月前接到过一个单子,对方是一个跨国公司,势力庞大,家族内部结构也很复杂,被陷害离家多年的长房子孙突然回到了公司,又恰好上一任总裁出了意外去世,一时之间因为遗产的问题而争论不休,本来,无论如何,那个公司里的财产都就有长房子孙的一份,可是谁知道,陈敬凭借着他超强的职业能力,硬生生的将长房赶出了遗产争夺的这个局,长房子孙狼狈出局以后,哪里肯就这么轻易罢手,要动家族里的其他人,他们也许还不会成功,但是陈敬,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一向独来独往,又没什么朋友,所以自然也成了他们的发泄对象,他被对方请的亡命之徒砍了十几刀,胳膊和腿都和身体分了家,死相很惨,我的人赶到时,他已经血泊里断了气,那时候,你正好快要生孩子了,所以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太过悲伤,影响腹中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