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别装了，我和你朝夕相处了三年，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心里有事，怎么，现在连徒儿也不想告诉了。”顾子心娇嗔，和她倒真的像母女。
楠楠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这三年，她确实一直把她当成女儿来对待，她来不及给予的母爱，全都只能在顾子心的身上得到寄托。
“如果他们还活着，应该也长大成人了。”楠楠神情恍惚，好像陷进了可悲的回忆里。
她的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顾子心僵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问师父这样的问题。
那一定是一段极悲伤的往事，却被她的无心言语，轻巧的就勾了起来。
“好了，师父，别想了，过去了的就过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吃肉。”顾子心笑起来，朝楠楠的碗里夹了块红烧肉。
楠楠回以一笑，夹着不为人知的苦涩：“它已经藏在我心里许久了，一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但是今天，我想说出来。”
顾子心和墨无城放下筷子，专注的听着。
楠楠的眉眼微微弯着，笑容中透着幸福。
顾子心想，那段悲伤的过往，最开始也一定是快乐的。
楠楠和顾子心一样，也曾失去过一段记忆，爱上那个人，是她失去记忆以后。
那时候的楠楠才十六岁。
她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流浪在繁华的安城街头。
遇到陈敬，是一个意外。
陈敬是名律师，平时主要的工作就是帮企业打官司，他的名头很响，在安城几乎无人不知。
在街头遇到流浪的楠楠，他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知在怎样的心情之下，给了楠楠一饭之恩，还意外的被楠楠捡到了一张名片。
从此，他的生命里就多了一个叫楠楠的小乞丐。
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陈敬就像是楠楠的救命稻草。
“你到底想干嘛？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的陈敬终于对着身后那个跟了他两个月的小尾巴爆发了。
“我不想干嘛，先生，就让我跟着你吧，打扫做饭，我什么都肯干，求求你收留我。”脏兮兮的脸上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单纯又可爱。
铁石心肠的陈敬被这样单纯的眼神看着，心陡然漏了一拍，那一刻，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像拒绝她，是这全天下最坏的事情。
他想，他一定是吃错药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陈敬是谁，永远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主。
收回视线，他继续往前走，身后那个小尾巴，总是不紧不慢的跟着，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他终于还是心软了，回头看到她那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一大截。
他转身，朝她走过去。
楠楠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为她停留。
他拉着她脏兮兮的小手说道：“我先带你去换洗，然后再带你去吃饭。”
楠楠脸上升起灿若云霞的绯色，却被长年累月的脏污所掩盖。
陈敬带她去的地方是个很高端的会所，将她洗白白带出来以后，仅仅围着浴巾的楠楠，肌肤在灯下白的生光，小脸干净，五官绝美，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
那双眼睛，睫毛很长，滴溜溜转的时候，有种摄人心魂的力量。
这么美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在街头流浪了那么久，只要想到任何一种可能，陈敬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这样的小姑娘就应该养在王宫里，一生衣食无忧才对。
不对，他怎么会想到王宫呢，陈敬觉得一定是姑娘太美，让他傻了。
“先生，我长得很奇怪吗？”从她醒来开始，就已经在安城的街头，她从来没有关注自己的模样，也想不起来自己长什么样。
看先生的样子，像是她长得很奇怪，或是很丑。
“没，没有。”被小姑娘这样一问，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惯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绝色美人，怎么就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给唬住了，陈敬拉回神游的视线，将他让服务员准备的衣服连同袋子扔在她面前。
“这是给你买的，换上吧。”
话音一落，他自觉的离开的房间，还体贴的将房门带上。
楠楠看着眼前精美的袋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先生，人真好。
带着楠楠换好衣服，吃了饭。
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楠楠坐在副驾驶，心里有点紧张：“先生，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我家啊。”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后又突然发觉自己对一个小姑娘这样说，好像又有些不妥，又连忙补充道：“看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把你一个人扔在外面，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这是楠楠第一次和陈敬回家。
陈敬虽然是大名鼎鼎律师，但其实也才二十四岁而已。
也就是这次，楠楠对陈敬生出了别样的情感，楠楠很依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找自己的家人。
时光飞逝，转眼，两年过去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出落的越发楚楚动人。
她的十八岁生日，是和陈敬一起过的，她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所以陈敬把她带回家这一天，就成了她的生日。
十八岁生日这天，她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关乎她的一生。
“喜欢吗？”桌子上燃起烛光，十八层高的蛋糕在布置的生日房间里香气四溢，灯光是暧色调的，颇有些韵味。
楠楠穿着公主裙，顺直的黑发披在身后，中分的长发，将她的小脸衬托得越发精致，她惊叹的看着这个比人高的蛋糕，眼中盈满了泪水。
“我很喜欢，谢谢陈先生。”她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就连光线也变得忽明忽暗。
“喜欢就好，今天是你生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成人礼。”他指了指长桌上放置的一个红色的礼品盒，上面系着精美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