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爷爷罚他跪在大厅,不许吃饭,让他给小女孩道歉,藤条落在他的背上时,比同伴们落在他身上的拳脚更疼。
“爷爷,你在干什么!你别打他啊。!”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小的身体如一阵旋风般跑了进来,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
他跪着,只能看到她小小的身体挡在他前面,她又换上了干净的天蓝色蓬蓬裙,头发也被洗过了,飘着洗发露的香味。孤儿院里没有吹风机,她的头发披在身后,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院长爷爷放下藤条,脸上露出和蔼的笑,蹲下身子,将她抱到一旁:“他做错了事,爷爷自然是要罚他,你别挡着爷爷,去找爸爸好吗?”
小女孩摇头,抓着院长爷爷的手:“爷爷,你别打他,哥哥还小,做错了事可以教他,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给他一次机会吧,爷爷。”
跪在地上的少年,却不领情,反而因为她的话倍感屈辱。
他红着眼睛怒吼:“谁要你假惺惺的!不就是挨打吗?有什么大不了,我又不是没挨过。”
院长爷爷却被他的态度气笑了:“你听到了吗,这个被你叫哥哥的浑小子,说的这是人话?我今天要是不打到他认错,院长两个字我倒过来写。”
发怒的小哥哥,实在太可怕了,她不知道她哪句话说错了,惹的他不高兴,总之,她不敢再求情了。
当藤条再次落到他身上时,小女孩害怕的闭上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便拉着自己爸爸走了进来。
院长也看到了那位贵人。
他丢掉藤条,笑脸相迎:“顾总,不好意思,处理点家事,怠慢你了。”
“别打他了,都是孩子,应该以教育为主。”贵人笑笑,低头看到女儿稚嫩的小脸,爱抚的在她头顶揉了揉,满眼都是宠溺。
小女孩仰头,亦露出可爱的笑容。
这样的画面深深的刺痛了男孩的眼,他奋力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冲出了门外。
小女孩疑惑的看向父亲,又看向那个倔强奔跑的背影,心底竟有隐约的酸意。
她松开父亲的手:“我去看看哥哥。”
父亲摸摸小女孩的头,笑着说:“去吧。”
小女孩甩着小短腿,跟着跑了出去,他实在跑的太快,她跟不上,只能在身后大声的喊着:“哥哥,等等我,哥哥,你慢点,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他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她。
那个奔跑而来的小小身体,隔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哥哥,那件事情你不用难过,我不怪你。”
“你走。”他推她,将她推的一个踉跄。
她吓了一跳,险些又要哭出来,但是她忍住了:“哥哥,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跟你一起玩,你不要欺负我了,可以吗?”
“我才不想跟你玩。”他背着手,就像个小大人一样。
爸爸曾给她说过,这个院子里住的小朋友都是没有父母的可怜孩子,他们需要关心,需要爱,她缓缓的伸出小手去拉他背后的手。
软软的触感,在贴上他皮肤那一刻,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心化成了一汪水,再说不出更恶毒的话。
她试探性的勾着他的手指,大眼睛天真明亮的看着他:“哥哥,被爷爷打过的地方一定很疼吧?”
她才四岁,用最稚嫩的声音关心他,关心一个曾用力推过她的坏人,他终于泣不成声,在这颗单纯善良的心面前,无地自容。
他突然蹲下,一把抱住眼前小小的身体,紧紧的拥着。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他一遍遍的道歉。
“哥哥,我说了,我不怪你。”她稚声稚气:“爸爸说了,你们很单纯,只是被时间伤害了,在心中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而我们要给予你更多的宽容和爱,我觉得爸爸说的很对。”
他愣住,原来一个人的善良,从小就会在心底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成为朋友。
“哥哥,我现在能看看你的伤吗?”她睁着天真的大眼。
他蹲在她面前,尴尬的摇头,他的身上不只有藤条留下的伤,还有其他小朋友留在他身上的青紫痕迹。
“我想给你吹吹,爸爸说,受了伤,吹吹就不痛了哦。”童真的语气,在他耳里散开。
他想要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哪怕曾经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却从未有过如此迫切的感觉。他向她展示他的伤口,希望从一个小女孩身上获得关心。
他自私的想把她留在身边,他想,如果这个女孩是她妹妹,他一定会让自己变的更强,好好的保护她,不会受人欺负,也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
伤口很多,年幼的身体经过无数次嶊残,已经看不到本来的皮肉,小女孩震惊的说不出话,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她小心翼翼的触碰伤痕满布的手臂:“哥哥,一定很疼吧?我让爸爸带你回家好不好,不要在这里了。”
他忐忑又充满希冀:“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离开吗?”
小女孩轻轻点头:“爸爸最疼我了,只要我说,他一定会答应。”
不过,这一次,小女孩失算了,他的父亲没有同意她的要求。
她失望且垂头丧气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男孩。
男孩也有些失望,他真的很羡慕小女孩的家庭,他想拥有那份温暖,可是似乎不被允许。
“哥哥,你别难过。”她似乎能看到他内心的绝望,伸出软软的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我以后会常常来看你的。”
他强扯着唇,吐出一个:“好”字。
小女孩和他爸爸离开了,他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他一直以为,那句‘我以后会常常来看你的’只是小女孩的一句玩笑话。
可是一周之后,她真的来了,私人司机开着保姆车送她过来,她给他带了很多好吃的,还有新衣服,还有好多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