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沉稳的落地声在门外停了下来,苏时念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结果脚下一个踉跄,她再度狠狠地趴到了门边。
大门在同一时间打开。
最先传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异常恭敬客气的声音。
“这种小事情,您只需要打上一个电话就可以了,何必劳烦您再亲自跑一趟?如果早知道跟您有关系,我们也不至于跟这位小姐闹这样的误会。”
苏时念最先看到一双程亮的高定皮鞋,顺着那双被黑色裤腿包裹住的修长双腿往上看,她一眼就看到了褚劲川那张单薄凌厉的脸。
苏时念浑身一僵,眼睛蓦地瞪大老大。
“怎么是你?”
她出事之后,跟警方说出的人,明明就是那个还没见过面的s先生,为什么这会儿出现在眼前的,却偏偏是想要她命的褚劲川。
男人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满是狼狈的苏时念,身上还残留着外头浓重夜色残留的寒霜。
他没错过苏时念眼中的意外和错愕,却只是转身看向身边的中年男人,“今天的事,有劳李局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误会。”
两个人客套寒暄了几句,李局就先走了,偌大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苏时念和褚劲川两个人。
男人没有半分温度的视线落在苏时念的脸上,口气里几分冷意。
“你打算在地上待多久?还是你想留下,尝尝这里饭菜的味道?”
苏时念收回视线,僵硬地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又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冷着脸咬着唇想要从男人身边过去,却被拦住了去路。
男人不约地挑着眉,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就是你的态度?”
苏时念冷冷地抬头看过去,心里明明都是愤怒和痛恨,但最后又不得不扭开脸,不情不愿地说了声,“今天的事情,谢谢小叔。”
果然是褚劲川。
前一刻,还费尽心思地警告她威胁她,甚至不愿耽搁一点时间地想要她的命。这一刻,却能一副善心大发的样子,坦然地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
实在恶心!
男人垂下眼,视线无意扫过她落在身侧紧紧握成的拳头,眼中有不知名的情绪闪过,这才转过身,最先迈步往前走。
“走吧。”
苏时念虽然不感激更不情愿,但心里一直念着今天出院回去别苑的奶奶,生怕老人家担心,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出了大门。
只是刚出大门,苏时念立刻跟躲瘟疫似的和前面的褚劲川拉开了一大截的距离。
而不远处,一早离开的李局长已经带着人,从远处赶了过来。
“褚少怎么不等等?我和各位好送送您!”
“李局客气。”
等褚劲川和李局长等人寒暄告别,回过头,却意外地发现苏时念还没走,这会儿正乖乖地站在那辆银色宾利前,似乎是等他的样子。
这一次,女孩似乎是学乖了。
见他过来,主动和车子拉开了一大截距离,带了小辈该有的尊敬和礼貌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情,谢谢小叔。您放心,以后不该有的心思,我绝对不会有。”
“奶奶还在家等我,咱们不顺路,我先走了。”
苏时念说完,抬手冲着褚劲川飞快地挥了挥,生怕他再说什么似的,急急忙忙转身就走。
女孩离开的背影慌张,步子很快,生怕自己走的晚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免让褚劲川微微蹙了眉。
他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刚坐进去发动引擎,车子刚刚开始行驶,车后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嘭——”
褚劲川瞬间冷了脸。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褚劲川的助理戎肃带着人急匆匆地赶到了事发地,围着车身转了一圈之后,不由得惊叹。
“居然有人敢对褚少你的车子动手脚,这胆子实在是大了去了。”
戎肃说着,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警察局,后面所有的话都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里。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褚劲川,小心翼翼地问道。
“褚少,是……二小姐干的?”
褚劲川的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寒冰,脸色在不够明亮的路灯下忽明忽暗,只勾起嘴角冷冷地说了句。
“再乖顺的猫儿,也都有伸出利爪的时候。”
更何况,苏家二小姐苏时念,从来就不是乖顺的猫儿。她浑身都是尖锐的刺,锋利的爪子,爆发的时候,不仅伤人,更会伤己。
良久,褚劲川的面上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抬头看向戎肃。
“有件事,你现在就打电话去办。”
……
在褚劲川的轮胎上动了手脚,苏时念没跑多久,她就后悔了。
夜晚七八点的时间,整条百花路上居然没一辆车子经过。
就连原本晴好的天气,也像是忽然间跟她作对似的,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苏时念愤愤地跺了跺脚,只得用双手顶着包包,一路踩着泥水往前跑。
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后面忽然想起汽车引擎的声音,从远到近,慢慢朝着苏时念的方向飞驰而来。
路过她的身边,车子似乎没有减速的意思,巨大的车轮划开水波,顿时飞溅起一道道泥水,尽数朝着苏时念的身上散落过去。
苏时念猝不及防,整个身体顿时变得脏污不堪,她气得连连跺脚,只差没有将手里的包包给扔了出去。
“你个王23书网p;rdquo;
骂声刚落下,前方的车子忽然在距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稳稳地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褚劲川那张阴鸷的脸露了出来。
苏时念没想到会是褚劲川,脸上当即一阵阵错愕,想到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心里更是一阵阵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喊了声。
“小叔。”
前方的车子再度划开水波,倒退着停在了苏时念的跟前。
雨下的越来越大,雨水从苏时念的头发上脸上,一路蔓延过她曼妙的身材,浸透了她的衣服,最后掉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面前的车窗半开着,雨水被风丝丝吹进去,男人笔挺的西装上,却未染半分湿意。那张似乎巧夺天工的脸,在雨水里,越发多了几分凉薄的冷意。
良久,男人的声音穿透雨水而来。
“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