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那双穿着高级手工定制皮鞋的脚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苏时念的跟前。
苏时念刚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整理好，听到声音一抬头，视线在对上褚劲川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里，手上一抖，大包小包顿时散落了一地。
“小……”
苏时念急急忙忙弯腰就去捡，男人已经上前一步，抬脚踩了上去。
苏时念僵住，即使再傻，此刻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小叔来者不善，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慌慌张张地喊了句，“小叔……”
男人一身正装，一只手臂上搭放着自己的黑色西装，另一只手里夹着一只还在徐徐然着烟雾的香烟。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混着男人身上清冽的强势气息，一寸寸裹挟着苏时念。
男人没说话。
但如此诡异的气氛，苏时念还是能敏感地感觉到男人身上莫名而来的……怒气。
难道是刚才自己对苏予歌说过的那些话，他刚好都听到了？
那他岂不是……
苏时念猛地抬头，张开还没说话，面前的褚劲川忽然逼了过来，夹着香烟的手忽然一把捏住了苏时念的下巴，将她直直地抵在了身后的洗手台上。
“苏时念。”
那双如同深潭般幽暗冷沉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冷意，捏着苏时念下巴的力道，也在无声收紧。
“你想要苏家？”
“想要苏家的一切？”
太近了，男人唇间的寒意，夹着指间徐徐而起的烟味，一寸寸地逼入苏时念的呼吸里，她张张嘴巴想要说话，却被呛得直接咳了起来。
“咳咳……我没……”
苏时念一边咳嗽，一边在男人的掌心下，如同困兽般剧烈地挣扎着，“小叔，我是你的侄女，你……放开我。”
慌张。
意外。
恐惧。
害怕。
无数种情绪一瞬间在脑海里翻涌而起，莫名地让苏时念的挣扎越发激烈起来。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明明是小叔和侄女，可是眼下他们这样紧密姿势，针锋相对的状态，和男人看着自己时候咄咄逼人丝毫不顾及的眼神，一点都不像。
可苏时念越是挣扎，男人手上的力道越是紧，对峙间，褚劲川强而有力的胸膛几乎都死死地压了上来，逼的苏时念近乎快要断了气。
他的呼吸足够近，甚至就在她的唇边。
“苏时念，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苏予歌的一切，苏家的一切，都跟你无关。”
苏时念挣扎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向男人。还没来得及细看男人脸上的表情，他的下一句话，已经如同霹雳般砸了下来。
“你，不是苏家人。”
轰——
苏时念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她甚至忘了下巴上的疼痛，不可置信地看着褚劲川，哆嗦着嘴唇问道。
“你说什么？”
她看着那双阴寒至极的眼睛，里面有隐约的怒气，嘲弄，冰冷，有凌厉的刀锋，却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
可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是苏时念，是奶奶的孙女苏时念，是从小生活在苏家别苑里的苏时念啊！她不是苏家人，那么，她又是谁？
突如其来的事实，让女孩一下子浑身颤抖起来，猛地抬手死死地抓住褚劲川的手，眼泪一下子奔了出来。
“不是苏家人，那我……是谁？”
那样写满绝望和震惊的眼神，瞬间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一般，撞进了褚劲川的眼里。
男人幽暗的眉眼间有浅薄的黯淡闪过。
他没放松自己手上的动作，指腹在女孩下巴间狠厉的摩擦间，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丝丝可见的冰冷杀机，声音更是冷到极致。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老老实实做你的苏家二小姐，该有的，我都会给你。若是你肖想太多……”
男人话里的丝丝杀机浮现出来。
“我会让苏时念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
男人骤然松手的一瞬间，苏时念顿时如同一滩软泥一般滑落到了地板上，周围的东西，顿时“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女孩低着头，视线落在不知名的地方，肩膀的地方一抽一抽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板上。
不是苏家人。
不是苏家人。
不是苏家人。
那么……她是谁？从哪儿来？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苏时念满脑子都是这样的问题，反反复复在脑海里转着圈，快把她整个人都被逼疯了，等她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你告诉我，那我……”
空荡荡的洗手间跟前，早就没了褚劲川的人影。
苏时念呆呆地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耳边只回响着男人离开前说过的两句话。
“你不是苏家人。”
“我会让苏时念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
苏时念一下子瘫坐在地板上，又手忙脚乱地去拿手机，找到熟悉的号码，想也没想地打了过去。
电话不过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念念……”
那边，传来奶奶温柔可亲的声音。
“你在哪儿呢？奶奶醒了，无聊的很呐！你若是没课，就得空过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你秦叔特意从城南给我带的糕点，知道你爱吃甜的，特意给你留着呢！”
苏老太太碎碎念地说了一阵子，听不到苏时念说话，不免有些就急了。
“怎么不说话？念念？”
苏时念张张嘴巴，只觉得那一阵子哭声到了嘴边，就要冲破喉咙，又被她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她怎么能开口？如何开口？
这些年，奶奶为了她和老爷子闹翻，独自带她生活在别苑，甚至有可能被放弃所有苏家股份，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宝贝着。
不是苏家人不是她孙女这样的话，她如何说的出口？
强压着心情，她努力哽着嗓子回答说。
“奶奶，我没事，就是担心您的身体，想你了。您放心，我很快就过来陪您。”
擦干了眼泪，将满地的狼藉收拾好，苏时念在洗手间里愣神了好久，才神情恍惚地从大厦里走了出来。
她知道。
褚劲川身上，有她想要知道的所有答案。
但是是非真假，若是想要知道，简直难上加难。
更何况，她今天原本只是恐吓苏予歌的一番话被他听到，他早就认定她对苏家别有用心，想要了解真相更不可能。
他说过的。
他，会要她的命。
出了大厦，苏时念去隔壁的商业街，打算将燕聆的东西暂时存放起来。结果行至小巷的时候，身后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一路尾随她进去，等她一个分神，直接从后面一把拖住了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