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脱了外套，换了拖鞋，杜晓已经端着水走过来了。
“妈妈，喝水。”
杜鹃接过来，看着懂事乖巧的杜晓，心里止不住的发酸，好不容易压住想哭的冲动。
“好，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有，就剩下语文抄课文了。”
杜鹃喝了水，一边往桌边儿走，一边摸摸杜晓的头发。
“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写。”
“好。”
杜晓去厨房拿筷子出来。
杜鹃阵阵腹痛的厉害，坚持着不想在杜晓面前表现出来，怕孩子担心。
她虽然没什么食欲，但是强忍着，逼着自己吃。
不吃饭，更没有体力对抗病魔，她味同嚼蜡的往嘴里塞着米饭，突然电话响了。
杜晓动作麻利的放下碗筷，去给杜鹃把放在外套口袋的电话拿过来。
杜鹃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你找谁？”
“您好，请问您是杜鹃女士吗？”
电话对面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女声。
杜鹃有些纳闷。
“嗯，我是，你是谁？”
“我这边是顾心医院服务回访部门，这里看到您之前来做过检查，查出是肝部病灶，但是您在今天上午办理了出院手续。”
“嗯，是的，是手续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的，我们院里的科研部门，最近一直在针对肝癌病症做进一步的研究，有一些药品需要做临床试验，所以很需要像您这种情况的病历参与进来，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杜鹃有点儿懵，对方继续解释道。
“您放心，试验所用的新型药品都是免费的，您只需要配合治疗就可以。”
杜鹃有点儿心动，完全免费的治疗。
她的这个病，其实已经宣判了死刑，治疗不过就是延长寿命而已，她不治，只是不想把钱都浪费在这种无底洞上，现在有这样一个不用花钱的治疗，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她看了看杜晓，深吸口气。
“我需要怎么配合你们？如果是要一直住在医院的话，我恐怕不行。”
“不用的杜女士，您只需要定期来打针就可以。”
杜鹃没了顾虑，频频点头。
“好，好，那我愿意参与，谢谢你们。”
“好的杜女士，那不打扰您了，你方便的话，明天或者后天来一下我们医院就行。”
“好的，我会去的，谢谢。”
通话结束，小护士抬眼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秦阳。
秦阳冲她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满意的离开了。
医院这边儿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针对肝的临床实验，是姚沛想悄悄的帮帮她。
另一边儿杜鹃也很开心，她觉得自己这算是走了大运。
第二天下班之后，就去了顾心医院。
*
春节的主色调是大红色，红对联，红灯笼，红衣服，亮丽的中国红映衬着节日的喜庆氛围。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团圆饭，也是从古至今的传统。
楚家今年的大饭，多了一位新成员，史文森。
史文森的幽默风趣，也让这一顿大饭变得格外热闹。
楚天逸吃完饺子，就出门了，想去哪儿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太太还给自己孙子加油，把大伙儿都笑的够呛。
姚沛今晚决定住在老宅，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睡不着，就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也就是前年。
顾辰言大大出现在老宅门口的场景。
男人长身玉立，气质卓然。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穿着深蓝色的羊绒大衣，剪裁修身的银灰色西裤，还有那锃亮的棕色意大利纯手工皮鞋。
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他的衣着，他的动作，他的表情，她都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脑袋里回荡着他的那句‘想你了。’
姚沛闭了闭眼睛，“顾辰言，我也想你了。”
她往上拉了拉被子，把脑袋蒙起来，她这就叫自作自受，折腾了顾辰言，还折腾了她自己，关键是一顿折腾，她这心里还是别扭的要命，哎，她该怎么办啊，好烦。
正烦着睡不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这大晚上的，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吓了姚沛一大跳，她倏地掀了杯子去拿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姚沛就已经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
她缓了几秒，才接听电话。
“顾辰言。”
“嗯，睡了吗？”
姚沛，“……”睡了还怎么接你电话。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夹在胳膊下面，眼里泛着狡黠的光，应了声。
“睡了。”
顾辰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远远的看着车窗外，微微弯了唇角。
“睡了还能跟我说话？”
“切，那你还明知故问。”
电话里是顾辰言低醇的轻笑。
姚沛也弯了唇角。
“顾教授，这么晚了打电话干嘛？”
“想你了。”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电话就贴在她耳边，他低低润润的嗓音仿佛在她耳边儿喃妮，格外诱人。
姚沛感觉耳朵火辣辣的，把电话稍稍拿开一点儿，吸着唇瓣，脸已经不自觉的红了。
刚才还在想他呢，这会儿他就说想她了，会不会太有默契。
姚沛忍着不断上扬的唇角。
“你可别说，你人又在老宅门口了。”
“开门看看？”
姚沛瞬间愣了，他真的来了？！
她猛地坐起来，外套都顾不上披，只穿着睡衣就冲下楼。
现在凌晨2点多，大家都睡了，老宅里格外安静。
姚沛也顾不上那么多，微喘着打开门，期待着看向门外，结果，并没有人。
院子里也没有那辆黑色的揽胜，姚沛原本期待的热情，骤然冷却，还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姚沛垂着头，鼓着腮帮子腹诽道，臭顾辰言，耍她呢。
她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回屋去，老宅院门外面，灯光晃了晃，吸引了姚沛的视线。
她抬头看过去，是车前灯的光，亮了。
顾辰言就站在车门旁边，透过院门，跟她遥遥对视。
刚才外面太暗，姚沛压根就没注意到，顾辰言就在院门外。
她觉得刚才失落的情绪，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烟消云散。
原来，在她内心深处，竟然那么渴望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