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看了陈昱一眼,又看向顾辰言。
顾辰言眯了眼,拧了拧眉心,无声的叹了口气。
“起来吧,我去看看她。”
陈昱听到顾辰言答应了,感激的笑了,“谢谢,谢谢顾少!”
秦阳扶他起来,金丝边框眼镜反光,挡住了他探究的视线。
他觉得自己对顾辰言还是有所了解的,顾辰言不是被人跪一跪,求一求就能改变主意的人。
顾辰言沉稳的身影越过他们,不疾不徐出门。
秦阳和陈昱都跟了上去。
顾辰言到阮舒雨病房的时候,阮舒雨坐在窗边,身子靠着窗框,看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窗户开着,她就坐在窗沿上,虽然踏实,但身子往前一扎就会翻下去,看着也挺惊险的。
陈昱看她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提心吊胆的,他跟秦阳是跟在顾辰言后边儿进来的。
阮舒雨听到脚步声,缓缓扭头看过去,原本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在看到顾辰言的一瞬间,盈满了泪水。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她突然偏了头,捂住脸大吼,“别过来!”
那两只包着白纱布的手,格外醒目。
顾辰言停在房间中间,看着她,她的状态的确不太好,脸色苍白憔悴,眼睛明显是哭多了,肿肿的。
他淡漠而疏冷的吐了两个字。
“下来。”
阮舒雨的身子一震,下意识又往窗边儿移了移。
“小心啊!”陈昱紧张的出声,生怕她掉下去。
阮舒雨恍若未闻,垂着脸,眼神怯懦的看着顾辰言,言语间了无生气。
“言哥哥,我要走了,我就是想在临走之前,再看你一眼。”
顾辰言眉头皱了皱,“下来说话。”
阮舒雨露了一个凄楚的笑,“不用了,言哥哥,再见。”
阮舒雨一条腿跨出了窗台,回眸看他,含着泪冲他微笑。
这个笑容太刺眼,顾辰言脑海里闪过那个笑眯眯的小女孩,立刻出口阻止她的动作。
“等一下。”
“别冲动!舒雨,你别想不开啊!”
陈昱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直接留言往前冲。
“别过来!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
阮舒雨仿佛下一秒,就会纵身越下去。
陈昱吓得急了顿住了动作,“我不过去,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陈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抓上顾辰言的胳膊,“顾少,你劝劝她,求求你劝劝她,她最听你的话了!”
顾辰言被他碰上的一瞬间,眉头皱的更厉害,立刻甩开他,冷冽的眼神瞪他一眼。
陈昱也不敢再碰他了。
顾辰言重新看向阮舒雨,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不是说想见我,就是让我来看你跳下去?我没这个兴趣,你现在要么下来,要么我就走了。”
陈昱几乎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顾辰言,他怎么能这么刺激她?
阮舒雨凄凉的笑了。
“言哥哥,我知道我伤了你,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爱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这次回来,我只想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儿而已,但你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我。”
这笑声,顾辰言听着很不舒服,眯了眼看她。
阮舒雨没有理会他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知道你喜欢姚沛之后,我就躲的远远的了,只默默关注你,能帮到你哪怕是一点点,我也觉得值了,你走吧,以后我都不会再烦你了,我真心的祝福你和姚沛能幸福美满。”
她堆了一个优雅的笑,配上她苍翠的脸,格外招人怜惜,她眼里的眷恋,太深。
顾辰言皱着眉头,仔细的端详了她一阵,猜不透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淡然的收回视线,转身。
下一秒,就是陈昱的惊叫声,“舒雨!”
顾辰言一步还没迈开,顿觉不妙,猛地回身,窗边已经没了阮舒雨的身影,只余下摇曳的窗帘。
陈昱趴在窗上向下痛呼,“舒雨!舒雨!”接着跌跌撞撞就往病房外冲出去。
顾辰言口袋里的手紧了紧。
秦阳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走近顾辰言身边,“顾哥,我刚才已经提前交代过了,我现在跟过去看看情况。”
“好。”顾辰言点点头,也出了病房,“有事儿去办公室找我。”
“是。”秦阳快跑几步,往楼下去。
20分钟之前,顾辰言从办公室站起来的时候,经过秦阳身前,对他使了个眼色。
秦阳跟在顾辰言身边儿这么多年,自然能领会到顾辰言的意思,他在去阮舒雨病房的路上,就已经通知了消防队和医院的救护组,为了以防万一。
顾辰言也没想到,阮舒雨会真的往下跳。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闭了眼,她纵然有再多不是,她也是那个儿时给过他温暖的小女孩,他长叹一声,再睁开眼,已经有了决定。
阮舒雨从6层跳下去,都没死,在她跳之前,下面已经铺开了充气垫,围满了救护人员。
她被推着去急救室走了一遭,抢救过来被重新送回病房,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还在昏迷中。
陈昱让她这么一折腾,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一醒过来,陈昱就板着脸训她,“阮舒雨,你是真的疯了吗!真的不想活了?!要不是秦阳提前安排,你现在已经死了!”
阮舒雨轻飘飘的看他一眼,“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
陈昱气她,却又心疼她,看着她干裂的唇,还是去给他倒了杯水回来。
扶着她慢慢的坐起来。
阮舒雨感觉头昏昏的,也没什么力气,被他扶着坐起来,声若蚊蝇,“我跳之前看过下面了。”
陈昱为她举着杯子的手一顿,重新抬头看她。
即便是知道下面有安全设施,这么跳下去谁也不敢保证就不出意外,只能说她够狠、够胆量。
她对顾辰言究竟有多执拗,都到了连命都能不要的地步?
他沉默半天,还是说了句,“以后别再这样了。”
阮舒雨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水,凄楚的扯了扯唇角,不这样?她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