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矜离看着他，她们距离很远，慕怀司靠在了床头，低哑的嗓音带了几分气音，好似很虚弱一般。
“怀王府有许多的曼珠沙华，王爷的身上有这个味道，嘉苑自然认得出来。”
这个气氛忽然变得奇怪，他们不是在聊刺客么？怎么就忽然聊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云矜离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转了转话锋：“王爷今夜到访，到底所为何事？”
“玲珑阁最近进了一批新药石，这批药石是从东凉国来，效果比玲珑阁现有的药石还要更好一些。消息已经放出了。”
新药石……
云矜离想起了前世就是慕宸佑用这批新药石，化解了西北灾荒的问题，从而将慕宸澜拉下了台，还害的少府卿一家被处死。
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你在想什么！”
见云矜离发呆，慕怀司问道，云矜离回过神，问道：“我在想，陛下何时下旨选定协助三殿下赈灾的人选。”
慕怀司轻笑，“你着急么？”
云矜离摇头，解释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拖的实在是太久了，陛下到底在等什么呢？”
“最快是明日。”
“嗯？”云矜离没有明白，疑惑的看着慕怀司。
“明日就会有一个结果。”
慕怀司很笃定，云矜离看着他，笑道：“王爷的意思，这是愿意帮嘉苑一把？”
她这是试探，也是请求，虽是没有很强烈，但慕怀司也听出来了，他反讥道：“本王就算不帮你，你也有机会赢不是吗？”
不等云矜离回答，他微微凑近了身，他身上的血腥之气慢慢的袭来，云矜离皱眉，她一阵不舒服，她向来讨厌血腥之气，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
“公主，倘若你真的赢了，本王和你谈一笔交易。”
云矜离一愣，她定定的看着慕怀司，只觉得有些天方夜谭，怀王殿下，竟然要和她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人，谈交易。
“什么交易？”她警惕的问道。
“具体要做什么，之后本王再告诉你。”
他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云矜离莫名的觉得这件事是个大坑，她这样像是上了贼船。
同时，她也觉得慕怀司待她也有些奇怪，于是便问道：“为什么，王爷为什么会选我做交易？”
慕怀司故作思考，黑暗中，虽是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他依旧打量着她，半晌后，他才说道：“因为，你和本王如今是一条线上的人，有共同要做的敌人。”
这话放在慕怀司的身上是绝对不成立的，他不会是那种遵守约定之人，若是如此，像是太子也是和他有共同的敌人，也不见他与太子合作。
他像是调笑，甚至是在看她的反应，然而云矜离神色依旧未变，反应极淡，
云矜离还没深思慕怀司话里的意思，就被他一把扯进怀中，她下了一跳，还未来的及反应，慕怀司拉起来被褥，将两人裹起，在床上滚了一圈。
“你要…唔…”她开声质问，被慕怀司一把捂住了嘴巴，她动弹不得。
慕怀司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云矜离看清了他脸上的神色，他眉头紧皱，警惕的听着其他动静。
安静下来后，云矜离的心也沉了沉，慕怀司这个反应怕是那些刺杀他的刺客，又来了。
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一些十分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朝着这里慢慢走来一般。
两人这个姿势僵持了很久，云矜离感到血腥之气越来越严重，透着淡淡的月光，她看见慕怀司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方才慕怀司拉她的时候，胸口才包扎好的伤口裂开了。
倏地，门被轻轻推开，云矜离顿时全身一僵，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慕怀司微微侧头，隐隐约约看见了门口的人影，还不止一个。
云矜离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近，然而慕怀司仍旧不动如山。
眼看着他们走到了床边，手中的刀刃泛着淡淡的寒光。
两方正紧张之际，倏地慕怀司骤然起身，行动如鬼魅一般自如迅速，还没有等云矜离反应过来，她便听见了“咔哒”一声。
像是骨头被掰断的声响，随即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拳头相撞，挥掌如风的声音，云矜离一直安安静静的僵在被子中，不敢轻举妄动，她睁着眼，静静的看着慕怀司将那群黑衣人杀死时那阴毒的样子。
快、狠、绝，完完全全不留任何的余地，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一样。
很快，打斗的声音渐渐停止了下来，云矜离一直屏着气，仍旧是不敢动。
“没事了。”慕怀司缓缓的说道，语气如冬日霜雪一般冰冷彻骨。
云矜离将被子轻轻拉了下来，房间里遍布尸体，慕怀司就站在这堆尸体间，眼底是无尽的疯狂。
像是黑暗中嗜血成性，杀戮成魔的阎罗，脚下踏着尸体，踩着鲜血，沐浴在黑暗中。
她连忙掀开被褥，下了床，小心翼翼的走向他，“你……你没事吧？”她问。
慕怀司没有说话，云矜离走近，隐隐约约的看见，胸口的白色纱布，已经染成了红色，鲜血完完全全的浸透。
“你伤口裂开了。”她想帮他重新包扎一下伤口，而慕怀司却躲开了。
他语气渐冷，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他低吼了一句：“别靠近我！”
带着几分隐忍的癫狂，他抬眼看向云矜离时，眼中有着杀戮以后的快意。
云矜离生生的止住脚步，被慕怀司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之前的慕怀司不管如何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玩世不恭的样子。
阴晴不定，又不按常理出牌，可是如今她却看到了慕怀司如此陌生的模样。
他的眼中只剩下杀戮，并无其他任何的情感，这不禁令人胆寒。
慕怀司用力的阖了阖眼，周围十分的安静，安静到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一样。
半晌，他才缓缓的张开眼，情绪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