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宫息怒?他们若是还一直盯着本宫,本宫这个怒就息不了!”朝阳公主愤怒的指着门口那些侍卫,大声怒斥道。
柒柒也无奈,公主这是闹了好些天了,尤其是知道刘清涵离开大理寺后,闹腾的更厉害,皇后娘娘为此还派人来了平昭殿警告公主,让朝阳公主不要失了一个公主的风范。
“奴婢知道公主担心嘉苑公主的伤势,奴婢已经帮公主打听清楚了,公主若是想让皇后娘娘不再盯着您,解了您的禁足,那您就顺着皇后娘娘些,切不要对着干。”
朝阳公主这是哪还听的进去啊,她瞪了柒柒一眼,道:“你让本宫与皇后服软?”
柒柒被朝阳公主这么怒气冲冲的看着,背脊开始冒汗,公主向来与皇后娘娘向来不睦,虽明面上不会有过多的针锋相对,然而暗里皇后娘娘可是不少给公主使绊子。
公主脾气又有些暴躁,面对皇后娘娘她是绝对的强硬,若是让她服软,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公主如今不服软,这件事便会一直没完没了。
“公主,您若是想要出宫去见嘉苑公主,此时就得忍着,忍一时退一步,以待来日。”
柒柒的话的确是有道理,朝阳公主的怒意也缓了缓,一时间也想了许多,当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也只能是如此了。
沉夜遥遥,明月照人,秋日的落叶在地上轻轻拂起,发出沙沙的响声,云矜离身着一身粉色寝衣,裹着兔毛披风,一袭去绸缎般华顺的长发垂在后背。
寝屋的窗户大开着,她遣散了所有的丫鬟,自己独自坐在圆桌前,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大开的窗户。
像是在等着谁一般。
她就这么等了快半个时辰,桌上燃着的蜡烛就快燃尽,周边的喇融城了一块一块的水滴状,不停的滴落在铜色烛台上,灯光昏暗了一些,云矜离毫无睡意。
云矜离起身去来到梳妆台,从妆奁中拿出一支金色的剪子,刚要转身,身后一阵微风刮过,而后风中便传来淡淡的曼珠沙华的花香,她骤然转身,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姿坐在了窗边,一只腿屈膝,手肘撑着膝盖前,手里还拿着一株曼珠沙华。
她微微一愣,而后很快的回过神,她整理好方才有些失态的神色,淡然的走到了方才圆桌前坐下。
“这么晚还未休息,开着窗,这是在等本王?”
他跳下了窗,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云矜离淡淡一笑,斟了一杯茶推到了慕怀司的面前,道:“这是上好的君山银针,王爷尝尝。”
慕怀司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看着云矜离,“你今日这么乖巧,本王有些不太适应,你有事找本王?”
云矜离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单刀直入道:“王爷今日怎会出现在往城北的那条小路上?”
“你是想问,想要你命的人是谁吧?”
他微微凑近的脸,低笑声在云矜离耳边漫开,耳朵里就像是灌漫了水,从一只耳朵流过另一只耳朵,来回的翻扬,他的气息很近,近到只要抬起眼,里能瞧见他线条清晰分明下颚线,嘴角讥讽的笑意。
他异瞳中闪着细细碎碎的光,尤其是琥珀色的那支眼瞳,像是浸在清水里的宝石,明亮而澄澈,纯净而无暇。
云矜离看着他,眼神微动,她别开目光,“是,我是想知道今日是谁想害我……”她顿了顿,反问:“可是王爷,您愿意说吗?”
“你若是有好处,本王就告诉你。”
“王爷想要什么?”
他嘴角的笑意微敛,语调拉长,“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宋潼要借林家的手栽赃慕宸澜?”
“听到的。”
慕怀司嗤笑了一声,眸色微冷,讽刺的说道:“嘉苑公主,五皇子的府邸守卫森严,可不是谁都能随意都能进出的,你身边的暗卫即便武艺高强,但也绝对得不到便宜,觉得你这话能信么?”
云矜离闻言,面色仍旧不改,仍旧是那副淡然温和的模样,“王爷既然不信,为何要问?”
她起身,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慕怀司的控制范围,背过身缓缓的解释:“今日嘉苑的确是是在等王爷来,也只是想要知道王爷为何会出现在那。”
云矜离转过身,注视着他,道:“王爷出现在那真是巧合吗?”
他同样注视着她,半晌后,他道:“是。”
话落,他便收回了目光,换换站起身,走到了床边。
抬头就能看见夜空中悬挂的月亮,清清冷冷的,秋日的风向来吹的寂寥,加上这清冷的月光,更是寒上加寒,“你既然不信本王,今夜就不该等,你得不到你所希望的答案。”
他顿了顿,没有回头,云矜离看着他,攥紧了衣裙,只听他略带笑意的嗓音,带着慵懒的语调缓缓道:“公主怀疑本王自导自演,那本王为何要这么做?”
慕怀司转过了身,面对云矜离,逆着月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公主,你说本王不信你,那你又何尝信过本王?”
云矜离怔愣,一时晃了神,脑海嗡嗡作响,顿时说不出话来,走近神色淡漠,眼底的亮光渐渐暗了,“想要你命的,是平都侯的嫡女刘清涵,兴许是在报复你将她送去大理寺,受尽屈辱之恨吧。”
她回过神,转了话头,道:“刘清涵,我倒是忘了她。如今平都侯府被陈公府的势力压制,她还如此嚣张跋扈,做事不计后果,这可是要毁了平都侯府的气数。”
“你让慕宸佑盯上你了,你今日不该露面。”
云矜离解释道:“慕宸佑心机叵测,若是我不露面,会加重他的疑心,若是我坦然面对,反倒消了他的疑心,毕竟在他的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废物草包,构不成威胁。”
慕怀司笑了笑,似乎觉得她话语天真不已,不由得说道:“慕宸佑可不是慕宸澜那个没脑子的老狗,只看眼前,刚愎自用,你怎知他不是欲擒故纵?”
云矜离皱眉,看着慕怀司,只听他继续道:“说到底,你不够了解他……”
这话莫名的戳进她的心窝,竟涩涩的疼了起来,头微微有些疼了,许多碎片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想抓也抓不住。
那些画面是什么……
“你怎么了?”慕怀司看着云矜离忽然骤变的脸色,下意识的上前,打量的看着她。
云矜离神色恍恍,似乎不知如今身处何处,她迟钝的抬起眼,望着慕怀司,眼底一时闪过多种情绪,她回过神,脸上已无方才的茫然,她冷静的说道:“无碍,近日疲累,方才忽然晃了神。”
她转了话锋,“王爷您说的对,我的确不完全了解慕宸佑是怎样的人,只知他心思缜密,做事狠辣,若是不除去,今后定是大患。”
见她已经没事了的模样,慕怀司也没有继续多问,接话道:“如今他已经盯上你了,你很难应对。宋潼告假,过不久皇兄便会指定能替代宋潼和慕宸澜一起赈灾的大臣之子,你若是想要完成你要做的事,怕是不简单。”
云矜离沉默,慕怀司忽然来了兴致,他问道:“你说,若是被他发现了你做的这个事,他会如何?”
“斩草除根。”
慕怀司闻言笑了起来,眉眼间带着几分愉悦,“虽说你不了解慕宸佑,但倒是对他行为处事还是抓的精准,他的确容不得别人这般算计他。”
说完,他向前迈了一步,微微俯下身,勾着唇角,道:“所以,你想好如何全身而退了么?”
她沉吟片刻,骤然笑了,她看着她,眸色闪了闪,嘴中吐出两个字:“太子。”
“你倒是机敏,太子的确是最好的人选……毕竟你本来就打算将赈灾的事,落在太子的身上,只是你这样就等于将慕宸佑的矛头对准了他,你倒不怕害了他?”
“慕宸澜可是紧盯着他呢,慕宸佑怎敢松懈,即便要对付太子,也必须先将慕宸澜这只老虎的爪牙都拔干净了,才免去了后顾之忧。”
太子可没这么容易就被算计了去,不然这些年,早就死在继后的手中,哪还有如今的事呢?
再者,此事只有推出太子,这交河茶馆见面这件事才会变的合情合理,只有暗示陛下,有人故意将林书余推出去,目的是削弱太子的势力,皇上才不会考虑让少府卿去蹚这趟浑水。
而最有理由做这件事的人,只有太子。
“说的不错,小骗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慕怀司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曼珠沙华,轻轻的别在云矜离的发间,“这朵花,本王赏你的。”
温热纤长的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墨发里留下了他指腹的余温,惹得她心口一阵悸动,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的痒。
淡淡红霞悄悄爬上耳尖,云矜离感到整个身子都是热的,她气息慌乱,脚步不稳,快速的一把推开了慕怀司,低着眼,没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