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人起身,拍了拍身上衣服。
看来只能在这处将就着一晚上,要是没人回来,养好体力,明早再离开。
周予人从登山包里拿出一瓶水和一包饼干将就着吃,饼干不大,一盒也仅有一只手掌摊开大小,因为有很多存货,他也没省着吃,很快的把那一小盒饼干吃完。
反倒是那一瓶水他只喝了三分之一,虽说水的存货也多,但是人不吃东西尚可存活半个月,不喝水却是活不过三天。
水的储量不管多少,依旧比食物来得珍贵。
天色早已黑暗,黑暗中没有灯火照亮空间,使得伸手不见五指黑压压的一片,刚刚他也是在这环境吃着东西,在黑暗中吃饭其实不怎么影响他动作。
等到他要睡觉时,才觉得冷风一直从外边灌进庙内,又黑又空旷的地方温度好像也降得特别快,让他身子冻的瑟瑟发抖,没有亮光他无法走动自如的去找保暖的物品盖在自己身上。
看来今晚有的受了。他身子颤抖的说着。
突然,周予人想到一件事,他不急不缓地抓起包站起身,将双手横在自己面前,慢慢地挪步,直到摸到墙面,凭着记忆内的方位,他很快就找到一处角落,便在那处开始瞎摸摸。
没多久就碰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那是稍早还有阳光的时候,他看到倒在一旁的香炉。
香炉内部空无一物,里面的香灰早就被浪水冲的不见踪影,只有稍许无大碍的脏污。
周予人矮下身钻了进去,空间虽然不大,但是足够他整个身体蜷进去。
他伸手满意地摸摸香炉内部,很好,能挡住夜晚的冷风,虽然没有多暖和,可至少能挡住刺骨的寒冷。
没鱼,虾也好,退而求其次,有总比没有好。
有些大庙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香炉。
隔天,周予人醒来,脑子尚在朦胧状态,一时间摸不起楚自己在何处,直到反应麻痛感从手脚四肢传来,他才“哼哼-嘶嘶-”的滚了出去,等到四周围没了禁锢,身子才停止蠕动。
一时间周予人身子还是处在僵硬状态,施展不开,他哭笑不得,就用这么一个动作缩在地上不动。
过了一段时间,他在肮脏地面上动了动全身肌肉暖身,才得以活动,待他一跛一跛地站了起来,僵硬的展开手脚,跳起初中难忘的广播操复健。
嘶—啊—他疼得快死了。
跳了三四遍,周予人全身筋骨活络,终于好受点了。
广播操第一!广播操最棒!
全身轻盈血液通体舒畅,他快速地走到一至三楼查看是否有人回来庙里,没花多少时间,整整三层楼建筑寻了个遍,竟然意外的没人。
俗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就好比和尚住在佛寺里,以佛寺为家,只要有佛寺在,还怕找不到和尚吗?
周予人知道这里非佛寺不会有和尚,但一定会有庙祝及管理人员,人们尊敬自己的信仰,视神明为心中最高的珍宝,灾后一定会回来查看。
难道庙方人员出事了?
周予人刚冒出这念头,急煞了车,停止往下想去,呸!怎么可以乌鸦嘴。他打了自己嘴巴,示意不可在天后娘娘面前乱说话,在心中想也不能。
看来自己待在寺庙等人,非常地不切实际,因为搜救队根本不会想到这间没坍方的寺庙有个人正在等待救援。
傻傻的在这里等,夸大点说,变成枯骨都没人会发现。
何况他一个青年好手好脚,可以自己出去找人,何必在此坐以待毙,等死呢?
周予人想清楚了,也不多留一分一秒,他走向高大庄严又慈目的神像面前,跟天后娘娘说了几句话告了别,便背起一旁的登山包离开了庙宇。
周予人不认识这里的路,不过他之前好运气的在寺庙楼梯处,发现一张没被浪水冲走,卡在扶手处的全昌市地图。
这张地图纸质厚不易破,但周予人还得小心揣着,因为纸张被海水浸湿还没全干非常脆弱。
地图是以天后宫做红色大星为出发点,天后宫是全昌市的著名景点之一,手里的这张地图应该是庙方提供的,因为这张图上一一清楚地标示着天后宫周遭著名景点美食。
冥冥之中,应是天后娘娘帮助了他。
难怪李培易都说他,傻人有傻福,之前他不想承认,是因为这句话他总觉得是安慰给傻人听的,现在他心里是稍稍认可后面的“傻福”两字。
非预期之内遇到的好事,不叫傻福还叫什么?
周予人在地图上发现市民广场离自己不远,他决定先去那里瞧瞧,政府应该会让搜救人员驻扎在那。
市民广场在天后宫南边两公里处。
周予人抬头看了看,南边…他指了指前方,火热的太阳在自己正前方。
那么南边,就是在右方,他大拇指伸出朝右方弯出比划,确认太阳轨迹无误后,周予人转了方向就朝南方出发。
地上一堆房屋倒塌的屋瓦残骸,甚至还有海水未退去,产生的小淹水,对行走极为不便,需得时时注意以防脚滑,扑向那些梁柱壁角裸露出的钢筋。
离天后宫越远,越靠近住宅商业区,废墟残骸等障碍物也越多,越是寸步难行。
周予人从地上捡起一根钢筋,不长但方便他拄着走稳住重心。
这么糟糕的环境,搜救队也不方便施展开来…他停了下来环顾一圈好些遍,这不是他熟悉的土地,再怎么说他来这里没多久,好歹人不亲土亲,可如今这土地上的一切面貌,给他的体会,是一下子疏离又远去。
土地家园还能回来吗…
周予人鼻子皱了皱,这是什么味儿?那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他摀住鼻子,双腿挪了挪。
可是不管他挪到哪个位置,那味道依旧还在。
等等,这味道不是尸臭味,反倒有点孰悉…不妙!
是瓦斯味!他意识到危险,赶紧转了方向远离这个地方。
这味道怎么越来越浓!
周予人不敢多留在此处一分一秒,双脚快步离开,到后来甚至已经拔腿就跑。
没多久,应证了他的嗅觉是对的。
“嘣!”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周予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得摀住耳朵,他看向发声源,幸好有一段距离,随着那道爆炸声,焦黑的烟雾瞬间往空中窜起,没多久一股更为浓烈的烟硝夹杂瓦斯味传到他的鼻尖。
是瓦斯爆炸!
海啸的翻涌,使相较脆弱的天然气管线承受不了,破的破、裂的裂、断的断,无数易燃气体早已聚集成一定程度,一遇到微小火花,便瞬间引燃。
周予人想也没想赶紧往反方向跑,依照这情况,火焰的速度会蔓延到他现在站的位置,这里没多久将会变成一片火海!
他必须跑!越远越好!
果真火焰就如同瓦斯气体散播出去的速度一样快,周予人已经看到身后窜出一团火球。
耳边传来连续的“嘣!嘣!”声,该死!是气爆!告诉他此刻正在发生连环爆炸。
周予人拚了命跑着,也没怎么看路,有路就往那跑,这么跑着跑着,等他发觉他已经跑到一块高地上。
他看这远处底下,火势盛大,连地上的海水都无法阻挡,看似水中火,其实是熊熊烈火在水面上燃烧,瓦斯不溶于水,但比水和空气轻,所以火焰是在在水面上,跟着气体蔓延,烧过一切。
因为没了住宅的遮挡,四处通风极为良好,吹进的海风,使火焰温度不断上升,接着易燃气体一口气延烧开来。
火焰具有了着附的效果,直到把该烧的都燃烧殆尽,否则不会停止。
虽然周予人已经逃到相对安全的位置,但他看着底下通红的火焰,摸了自己的脸,这场火烧的脸颊有些灼烫。
地震引发海啸,海啸引发大火,接踵而来的三大灾难互有因果关系,以后还会有什么?
灾难是在人们忘了它的时候来临的。
周予人看着这一切,心情极为复杂,可独独没有恐惧,也许因为知道现在站的位置火势暂时烧不过来……
如果灾难没有出现,一切的恐惧都是徒劳的,如果灾难已经发生,那么恐惧只会增加痛苦。
周予人无奈的看这前方,这里走不了了…整顿好心绪,他改了路线,选择了另一个地方-天锡塔,虽然和李培易失散了,可有可能他早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
周予人拿着地图,重新确认路线。
阿─嚏!他揉了揉鼻子,心想应该是昨晚受了点风寒。
天锡塔建于十四世纪,位在郊外为抵御南北争乱外族侵袭,所建立的哨塔,总高四十三米,是当时最高的人造建筑。
由此可见,那时代的雄厚工程及兵力,历经数带朝代变换风吹雨打,从未倒塌过。
而天锡塔一直用于各朝代保卫国境的重要防线之一,时至今日为国家重点保存的一级古迹,也是全昌市人民引以为傲的地标。
此时,周予人走进一堆树林中,他看地图,越过这片树林,就离天锡塔不远了。
正当他话才刚说完,一阵摇晃使他脚下虚浮,差点把脑袋往树干撞去,幸亏他眼捷手快赶紧扶住那根差点杀了他的树干。
不会吧?余震!该不会又要海啸了吧?
周予人真的很想破口大骂,这衰事连连一堆,都快赶上世界纪录了,还叫什么傻福!他怀疑刚刚是哪来的想法,让自己觉得是被傻福眷顾的人,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他赶紧加快脚步,直接用跑的,因为他已经看到天锡塔顶的方位,目标明确,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检查路线,于是他将地图收好,抓紧间上的背袋,卖力地向前冲刺。
塔门已经被之前的海啸波坏的不见踪影,对于周予人来说是一件好事,此时,他并没有因为到达目的地而高兴的放松警惕,脚下的步伐仍然以最快的速度一迈一收,因为他必须在短时间内登上塔顶最高处。
他不晓得刚刚那一场余震,是否会像之前一样造成海啸,没有广播,一切都不像之前那样,后面的路都只是个未知数。
周予人心脏强而有力地蹦蹦跳与寂静的空间形成极大的对比,也放大他此时的不安感,他扶着栏杆看向远处,无任何异样。
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海啸怎么可能会来两次。
周予人紧绷的身体立马像气球一样泄了下来,靠倒在栏杆旁。
没多久,耳边传来孰悉的“轰隆轰隆”,这声音不管听少次都会起一阵鸡皮疙瘩,原本泄了力气靠倒在栏杆旁的周予人,一下子惊的跳了起来。
他赶紧看向远处,丈高数尺的阴影窜了出来,正在辗平地上的万物,一切都是多么的相似,紧抓着栏杆的手不自觉地逐渐加大力度,到后来捏的指尖泛白泛紫。
曾经经历过一次海啸的周予人,在经历第二次海啸,并没显得有多从容,他此刻的脑袋依然一片空白。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天锡塔顶对于第一次的榕树来说,相对安全稳固许多。
发生地震时,周予人脑袋瞬间给出的反应,才能让他在短时间类避免浪费过多黄金时刻。
这种反应,可以说是生死间训练出来的,就好比一个动作,不管它多么微不足道,它也是训练出来的结果,而这结果可能带来很大的改变。
第二波海啸,很快就来到天锡塔前,塔顶的少年,紧抓栏杆,用尽生命与之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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