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啊!”
“堵住那头,莫要让他们跑了!”
“放心!他们跑不了。”
“啊……!”
“呜哇……妈妈呀!救命!”
“你们这些魔鬼!为什么要抢掠我们!”
“哈哈哈!”
“去死吧!”
在渔阳城以北,燕山外边的辽阔草原上,夏侯衡正率着一大股兵马刚刚击破了一个中小型部族。
部族中青壮男子并不多,大都是老弱妇孺,所以并没有多少反抗能力。
当然,以这个部族的规模,即便是青壮男子都在家中,也抵抗不了夏侯衡所率领的浩大军。
夏侯衡站在这个部族帐幕群的外围,静静看着眼前的收尾战斗。
在他的后,是千余名打着讨逆营旗号的精骑,其中有六七成是汉人,还有三四成的人虽然也着同样的衣甲,但从面貌上明显带有胡人的特征。
上谷牧苑成立时,颜良从随军的短兵曲、元氏本营、房山营等营头抽调出一千精骑归入夏侯衡麾下。
仅仅靠这一千精骑自然不足以守护上谷牧苑以及周边的三县,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在马城、大小宁城数战中,讨逆营获得了大量俘虏,汉人、胡人均有。
其中胡人俘虏有一部分让鲜卑人赎买回去,有一部分却因为部族穷困无人赎买,都留了下来成为牧苑的牧奴。
汉人俘虏大都是之前阎柔的部下,自然不会有人前来赎买,也被编入牧苑看管。
夏侯衡在出兵之前,把这些汉胡俘虏甄别了一遍,挑选出一批强力壮且比较听话的人选充入军中作为部曲。
而且因为颜良的兵马在这几战中打出了赫赫威名,有不少边境的汉人和胡人主动请求投效,颜良也授意夏侯衡将他们一一接纳,编入军中。
通过编选俘虏和征募士卒,夏侯衡轻轻松松地就征得一千余新兵,这些本地兵员对于草原上的环境十分熟悉,正适合向草原用兵。
初步把新募的士卒训练融合一番后,夏侯衡留下副手赵霄带一千兵马留守上谷牧苑,自己带着余下的一千多兵马出了燕山,一路向渔阳方向杀去。
仅仅靠夏侯衡率领的一千多兵马想要阻击东部鲜卑大人之一的阙机自然力有不逮,但他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早就知会了素利和一众鲜卑部族,让他们各带本部兵马汇合。
素利等鲜卑部族已经被颜良打怕了,又被轲比能大肆抢掠了一番,族中人口牛羊财产损失惨重,十分迫切地需要颜良许诺的互市粮食来渡过难关,故而对夏侯衡的要求无有不从。
而且,对于草原游牧民族而言,将自己的损失转嫁给其他部族正是最正常不过的现象,战争便是最好的方式。
夏侯衡轻轻松松地便从素利为首的鲜卑部族中征募了三千多兵马,合共四千余人。
有熟悉草原地形的鲜卑人为前驱,夏侯衡一路劫掠,但凡是平时听从阙机号令的部族全都遭了殃。
这些部族有不少青壮都跟随阙机南下渔阳劫掠,面对大股兵马来袭毫无还手之力,正所谓恶有恶报。
一般而言,夏侯衡只带着本部兵马率先攻击击溃敌人的防御,然后就停手,让那些鲜卑人来做收尾工作。
这倒不是因为夏侯衡嫌累,而是他毕竟还年轻,心里犹存怜悯之心,对草原上杀戮劫掠平民的做法还不太习惯。
反倒是跟随他一起出战的鲜卑部族,杀起他们的同族来丝毫不手软,什么样的恶行都做得出来。
敢于反抗的青壮会被杀死,那些不敢反抗的老弱照样会被杀死,妇孺则成为战利品。
若非是夏侯衡严当场女,并杀了几个鲜卑牧民以为教训,则收尾工作会更为不堪。
边的军谋秦寿策见夏侯衡眉头微皱,问道:“伯权还是看不惯这些鲜卑人的所为么?”
夏侯衡虽然没有回答,但抿着的嘴角表明了他的态度。
秦寿道:“胡儿便是如此,我们来到草原上,势必也要按照他们的习惯来,若是不对这些失败的部族斩尽杀绝,他们绝不会心存感恩,一旦有机会便会伺机报复。”
“而且,这些动手的都是鲜卑人,让素利的人和阙机的人互相杀戮成为死仇,草原上不太平,他们也就没有精力南下侵扰汉人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秦寿是靠近夏侯衡小声说的。
夏侯衡闻言点点头,答道:“迎仁说的是,是我妇人之仁了,你去告诉素利,让他动作麻利点,我们今天还要赶去白檀城。”
白檀城在西汉时是白檀县的治所,因其在燕山之外不易治理,到东汉建国后便被放弃。
其后,当地的汉民渐渐內迁至其他郡县,此地遂被鲜卑人占据。
如今占据白檀城的正是势力范围在渔阳与右北平相交处的阙机。
白檀城西南边一百四十里处就是后世称之为古北口的燕山隘口,他在一个多月前就率领属下各部族的兵马杀入了渔阳腹地。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支从草原而来的兵马,将要效仿他的做法,抄袭他的老巢。
夏侯衡一路东进时十分注重袭击的突然,不动则已一旦发动一天只能就要前进百余里。
他有充足的兵力,提前设下拦截的兵马,基本没有人能够逃脱出去向白檀城的留守兵马报信,故而如今白檀城的守兵应当还不知晓危险即将来临。
不多时,素利在秦寿的陪同下来到夏侯衡边,隔开老远就下马向夏侯衡行礼。
在白龙山口那一战中,素利被夏侯衡正面带兵冲溃,当时就在心里蒙上了一层影。
在广宁一战里,素利又亲眼见识了夏侯衡的高超武技,当堂制服了素有勇名的郎巴。
故而素利心里对夏侯衡既敬且畏,此番夏侯衡只带了千余兵马,还不及他麾下兵马的一半,但他也丝毫不敢生出二心,甘心受夏侯衡驱策。
“夏侯司马,人口和物资已经全部整理好了。”
夏侯衡点头道:“很好!此处离开白檀城还有多远你可知道?”
素利道:“约三四十里路,一个时辰可到。”
夏侯衡道:“那接下来就直奔白檀城,路上不再耽搁,城内的况你熟悉吗?城防如何?”
素利虽然与阙机不和,但之前从未真个敌对,不止一次去过白檀城。
他对于阙机能够占据汉人留下的废城十分眼,只恨不能抢夺过来。
这一次夏侯衡说要出来抢掠阙机,素利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奉命而行。
素利答道:“白檀被汉人废弃已久,城墙都塌了几处,城门也不派用处,好打得很!阙机这家伙只是把它当做一个互市的地点,根本就没想着修缮城池,只是在各门外放一些拒马做做样子。”
一旁的秦寿嘲讽道:“修缮城池?你们鲜卑人会修城墙吗?即便修好了,会守城么?还不是白费功夫?”
素利被当面嘲讽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回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夏侯衡却没在意这些,说道:“城防破败正好,方便我们攻下,这次你手下的人务必要卖力一些,若是再发生畏避不前的况,我拿你是问!”
素利立刻道:“请司马放心,我一定督促他们卖力!”
夏侯衡点点头,说道:“所有抢掠来的人口财货都按照先前商议好的分,对于战斗勇敢的人,我依旧额外有赏赐!”
既然是带人来抢劫,肯定要定好分赃的章程。
夏侯衡的本部兵马不参与打扫战场,全部交给鲜卑人来,但所有鲜卑人抢掠来的人口物资都要上交三分之一给夏侯衡。
对于这个比例鲜卑人也没意见,毕竟是夏侯衡带的头,且硬骨头都是讨逆营将士啃下来的。
夏侯衡的目的本就不是抢劫,所以这些人口物资对于他都是意外之财,他也丝毫不吝惜,时常拿来赏赐一些作战勇猛的战士。
收到他赏赐的既有本部兵马,也有鲜卑各部的战士,几次三番下来,不少受了他奖赏的人都对夏侯衡感激得很。
素利虽然察觉出夏侯衡有些借此邀买人心,但他也不可能出来阻拦人领受赏赐,更不可能效仿夏侯衡的做法。
一个时辰后,四千多骑杀到白檀城下。
阙机这次南下劫掠也带走了大量青壮战士,且还有不少部族分散在草原各地放牧,留在白檀城的人手只有千余。
面对突然出现的敌人,这千余兵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一些负责值守的人慌忙招呼伙伴,而更多的人则不知钻在哪里喝酒玩耍。
根据素利的指引,夏侯衡一马当先,率领本部精骑通过洞开的北城门杀入城内。
但凡是试图阻拦在夏侯衡面前的敌人,全部被列阵冲锋的精骑碾为齑粉。
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城内大乱,不少从各地汇集此地的商贾旅人四处逃窜。
鲜卑人本就不擅长守城,面对这样的局面,城内守将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索放弃抵抗,带着本部亲兵要从东门逃脱。
然而夏侯衡对此早有预料,提前安排素利的手下鲜卑骑兵绕到各个门外,在他杀入城内后,便从城外把四个门尽数堵上,一个都不能跑。
这一场战斗简直都称不上攻城战,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除开在杀入城内的时候遭到一些抵抗,之后便是沿着城内各条道路砍杀不愿跪地投降的人。
只是两三刻钟的时间里,城内便重新恢复了平静,留下一地尸骸和残存者隐隐的哭喊声。
白檀城的西南方是古北口,东南方是卢龙塞,可谓是交通便捷,向来是鲜卑人控制下的一个重要市集。
来到此地交易的,除开鲜卑人、乌桓人、汉人,甚至还曾有过从远东来的高句丽人。
控制住白檀城后,素利一脸兴奋地来到夏侯衡面前道:“司马,这次我们可赚大发了,市集里有不少商贾都带着商货,足可抵得上我们抢十个,不,可以抵得上抢二十个部族。”
夏侯衡对此一脸鄙夷,问道:“我们这次来是教训阙机,和这些商人有何关系?”
素利一愣道:“呃……谁让他们到白檀城来交易,被抢也是活该……”
一旁的秦寿打断道:“如若你抢掠了这些商人,他消息传播开来,还会有商人来与你交易么?你还想从商人那里买到粮食、盐巴,卖掉皮货和牛羊么?”
素利结结巴巴道:“这……难道就放了他们?”
夏侯衡道:“自然要放了他们,还要与他们言明我们此来的目的只是惩戒阙机,并不会侵害商人的利益,还要邀请他们去马城与大小宁城的市集交易。只有商人源源不绝,才能带来更多的商品,带来更多的利益。”
素利听闻夏侯衡的决定,既不敢反对又觉得十分不甘心,毕竟商人们拥有的货物价值不菲,看得见吃不着可劲儿难受。
他甚至想着应该如何阳奉违一下,暗中抄没某些商贾的货物。
秦寿见他神犹豫,仿佛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说道:“素利大人莫非想要偷偷下手?”
素利忙分辨道:“不敢不敢,我哪里会违背司马的决定。”
秦寿道:“司马这么做是为你好,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素利唯唯诺诺,但显然心里并不认同。
秦寿道:“我倒有一个方法,不至于恶了那些商贾,也能赢得一些好处,素利大人想不想听?”
素利闻言大喜,立刻道:“秦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快快与我说说。”
秦寿道:“你先把商贾召集来,让司马当众宣布此来只为惩戒阙机,与他们商贾无关。随后你再私下威吓他们一番,他们为求保命,少不得要拿出财货犒劳一下大军。如此这般,不至于彻底得罪了商贾,又能凭白得一份财货,岂不美哉?”
素利听后大为敬佩道:“秦先生果然妙计,我这边去做!”
待素利走后,夏侯衡道:“你这样做,岂不是纵容他去敲诈勒索?”
秦寿哈哈笑道:“便是又如何?这好人由你做,坏人由素利做,得来的好处又少不了你一份,何乐而不为?”
夏侯衡苦笑着摇摇头,为自己的小伙伴如此腹黑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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