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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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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颜良从上艾回来之后,便下令各军营增派斥候侦伺,各县乡注意守备,以防刚刚受到刺激的黑山贼兴兵作乱。

    好在黑山诸贼帅好似被那一场遭遇战打怕了,竟然并无什么异动。

    然而,这都是外人看起来的表象,实际上茫茫黑山之间正风云涌动。

    张燕自从那次战败之后,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似以往那般淡定,脾气变得暴躁许多,很多手下喽啰办事不利就会被罚去鞭打,手下喽啰子都过得心惊胆颤。

    甚至连往最为亲信的杜长都频频遭到张燕的叱骂,怪他为何打得如此之烂,练的兵马不堪用等等。

    对待各山头也是如此,张燕强行给各山头下达指标,要求其选出若干骑兵若干精壮步卒前来参与合练,搞得贼帅们颇多怨言。

    倒是有一两个山寨拖拖拉拉不肯按照张燕的要求来办,接过张燕直接带着兵马上门问罪。

    那些小山头山寨怎会是张燕的对手,连反抗都不敢反抗,直接开门认错。

    这么一来,张燕集中人手的目的是达到了,但内部的反对之声也越来越多。

    在练兵一事上,张燕也不再做甩手掌柜,而是亲力亲为,对手下兵马要求甚高。

    虽然杜长并没有被免除练兵官的差事,每天里也陪在张燕边进进出出,但明眼人都看出来张燕这是对杜长不放心。

    练兵首先要备下充足的粮秣,不然兵卒们整天舞枪弄棒消耗太过,若是饿着肚子肯定不能成事。

    而黑山各山头开辟的一些零散田地,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何况用来练兵。

    原本黑山可以从过往商路上收取过路费,也可以从商旅手中购粮,但因为井陉道被讨逆营绝,黑山获取粮食的来源比往更为困难,只能从并州获得,或是从更南边的滏口陉等处经过的商人处购粮。

    或许是张燕被颜良击败的消息传扬了出去,黑山军在购粮的时候发现粮价上涨得厉害,让众贼帅愈发愤恨。

    一些贼帅都嚷嚷着要出去劫掠一票过活,反倒是张燕极力压制,言说如今黑山当面之敌乃是颜良的讨逆营,不可再多树敌。

    虽然张燕一力克制,但每里从库房里搬出去大量的财货还是让他很是痛,毕竟这都是这些年辛辛苦苦才积累下来的家底。

    同样的,此事引发的一系列后续也波及到另外两股大贼头。

    杨恪的地盘毗邻司隶河东、河内方向,所以受到粮价波动较小。

    那一的战事中,杨恪带兵守在沾县最西边通往太原郡的道路上,所以并未与讨逆营接触。

    他虽然惊讶于张燕与杜长竟然败了,但并未亲历战场,受到的震动也较小,从心理上仍旧支持张燕,因而也答应张燕的请求,为他从河东、河内方向代购些粮食。

    另外一边,张坦、张临叔侄受到的影响就比较大。

    且不提他们亲眼目睹了讨逆营的赫赫兵威,认为黑山军要硬撼极为不容易,心底里不免犹豫。

    而且张坦叔侄的地盘在黑山与北边燕山的交界处,与冀州的中山国毗邻。

    中山国响应常山的号召,也关闭了境内的飞狐陉,让张坦叔侄同样损失不小。

    好在张坦叔侄不需要直面常山的威胁,且并州雁门、幽州代郡等地的商路仍旧通畅,小子还过得去,不至于太过窘迫。

    也因着张坦叔侄的子还过得去,这些时里连连有一些小山寨头目接二连三来拜访张坦,言辞之中颇有以张坦叔侄为尊的意思,只希望能在粮秣上接济一二。

    张坦对于这些山寨头目能够背离张燕转投自己颇为自得,心里对张燕一意硬撼讨逆营的举动愈发鄙夷。

    倒是张临毕竟年少,年轻气盛,对于黑山军被讨逆营压制颇有不甘,有些认同张燕练兵备战的想法,在自家营寨里也一力效仿。

    张坦明面上并没有表示反对,但背地里却想法多多。

    这一,张坦借着巡视山寨的当口,绕了大半个山寨,来到山寨角落里的一个废弃仓库。

    只见废弃仓库门前有几个张坦的亲信把守,见到张坦忙上前问候,张坦问道:“此处可有闲杂人等过来?”

    一个亲信头目答道:“并无闲杂人等,偶有人经过见我等在此,也不敢靠近。”

    张坦又问道:“里面那人可有何异动?有何不满?”

    亲信头目答道:“我等好酒好地伺候着,他也没啥异动,只是提了个特别的要求。”

    张坦好奇道:“噢?什么要求?”

    亲信头目略有些猥琐地笑道:“说是让我为他寻个女人来。”

    闻言张坦也啐道:“这‘抹蜜儿’,倒是不改风流本色。”

    张坦推开废弃仓库那腐朽的门扉入内,只见里头燃着暖炉,温着酒,案上铺着美食,榻上斜倚着个正在假寐的闲汉,闲汉后还有个美娘正为他捶背捏肩,子过得极为惬意。

    那闲汉听见声响,也不抬眼,只问道:“可是外头凉风难耐,又要进来讨杯酒喝?酒在炉上,自己斟吧!”

    张坦闻言又想气又想笑,想了想还是没说话,只是依言来到榻前,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然后把杯子顿在了食案之上。

    那闲汉依旧没抬眼皮,只皱眉道:“莫要用这么大力气,万一弄翻了酒菜,可就又要忙活了。”

    张坦见其一脸疲赖相,再也没耐心与他耍子,说道:“抹蜜儿,你来我处,莫非是来骗吃骗喝不成?”

    那闲汉一听声音有异,才睁开眼睛道:“喲,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张大当家亲临,恕在下懒散惯了,不能全礼。”

    张坦也无法,只是冷哼一声,并怒瞪了一眼为闲汉捶背的女子,说道:“下去!”

    那女子从张坦进来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此刻闻言如释重负,忙不迭小跑着出了门。

    闲汉却不满道:“哎哎哎!这却要作甚?好端端地就赶人?”

    张坦怒喝道:“习资,陶升唤你前来若是来吃喝玩乐的,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老夫没空伺候你。”

    被张坦怒喝之人乃是魏郡内黄人习资,乃是陶升的同乡好友,往也曾随同陶升一起入了黑山,又一起保护袁绍等人家小出邺城,顺势投附了袁绍。

    在陶升来到常山担任典农中郎将时,习资也作为乡党亲信一起前来。

    习资口舌便给,素会花言巧语哄骗大姑娘小媳妇,年轻之时就有绰号曰“抹蜜儿”。

    陶升这回也是发挥习资的特长,在过完年之后就派他潜入黑山,寻找二人的老熟人张坦,要关说张坦莫要与张燕夹缠在一起。

    不过张坦也不是蠢人,知道陶升派习资前来的大体意思。

    张坦虽然从心底里对张燕百般不服气,但已经选择与张燕站在一块儿,一起练兵要与颜良抗衡,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见习资,只是把他安排在僻静处,并派亲信来打听习资的口风。

    习资却不见兔子不撒鹰,饶是其他人再如何盘问,他只是说来会一会故人。

    这时候正好遇着张燕那边厢新兵习练完毕,邀请各人前往观瞻,顺便还定下阻截颜良一行人的行动,张坦就把习资给晾在边上,去往了张燕那边。

    如今张燕新兵吃瘪,张坦觉得讨逆营不好对付,近些时钱粮方面的压力又骤增,便想起了习资这个人来。

    面对张坦的怒喝,习资不慌不忙,仍旧懒懒散散地答道:“陶将军遣我来,自然是有正经事要与张大当家言说,不过张大当家忙碌得很,一直没空见在下,在下迫不得已,只能吃喝玩乐聊以打发时咯!”

    张坦满腔怒火却被面前之人一顿话怼了回来,想要继续发作却发现对方说的都是事实,实在难以辩驳。

    张坦又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润了润喉消了消气,才说道:“我如今来了,你有话便说,若是无话可说就请回吧!”

    习资手一撑,敏捷地坐了起来,笑道:“张大当家怎么前倨而后恭?莫非发生了什么事么?”

    张坦想了一想,心道此事只消习资回去之后定然得知,也不必瞒过他,就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张燕带人与讨逆营一部人马打了一场,张燕吃了瘪。”

    习资闻言哈哈大笑道:“意料之中耳!讨逆将军何等人物,张燕手下那些贼兵怎么够看!”

    张坦怒道:“什么贼兵!你莫要忘了,你与陶升昔也是黑山军的一员!”

    习资嘿嘿一声道:“张大当家说得没错,不过我与陶将军当年是迫不得已,如今早已改邪归正当了大汉的臣子。”

    张坦冷哼道:“你等既然已经做了大汉的臣子,为何来我贼寨里?”

    习资道:“这不是陶将军顾念旧,不愿张大当家为张燕耽误,步了于毒、白饶、青牛角、左髭丈八等人的后尘。”

    张坦道:“大言不惭,难不成颜良还有本事进到茫茫黑山之中诛灭我等么?”

    习资道:“大不大言暂且不论,昔黑山军其势滔滔,占据冀州、司州诸郡县,天下为之侧目,可如今呢?还不是避入山谷之间不敢露头?如今各陉道断绝,想必子愈发艰苦了吧?”

    “张燕手下如王当、孙轻之辈个个冥顽不灵,其结果如何?如今悬首邺城以警示万民,如若张燕一心与冀州为敌,势必只有败亡一途而已。”

    习资果然能言善道,说得张坦眉头深皱,沉默不能言。

    习资见状进一步加码道:“听闻张燕也在编练新军,这回想是以新练之兵去向讨逆营寻衅,还不是兵败而归。”

    “他也不想想,讨逆将军仅仅凭数千兵马出偏师入兖州,就攻略十余城,连破曹司空手下数员大将。”

    “如今讨逆将军来到常山之后增募人手,兵马更胜往昔,岂是等闲?”

    “陶将军来到常山之后,观讨逆营兵威赫赫,着实为张大当家担心,故而遣我前来奉劝张大当家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不失高官厚禄,衣锦还乡,岂不美哉!”

    张坦嗤笑一声道:“陶升真有那么好心?再说了,张燕也是朝廷封的平难中郎将,如今还不是说打就打?”

    陶升摇头道:“此中大有不同焉,张燕虽然奉表乞降,然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公然支持杀害刘大司马的公孙瓒,更与袁大将军为敌,毋乃自取灭亡乎?”

    “反观而陶将军昔保全邺城诸公家小,得授建义中郎将,如今在冀州顺风顺水,家乡之人交口称赞。”

    “二者孰高孰下,张大当家当能分辨清白,还望不要错过了陶将军的好意,以免他追悔莫及。”

    张坦心里倒是有那么一丝丝被习资说动,不过他也知道陶升归附袁绍之后也就那么回事,一直过得不上不下,又何况陶升当不过一部首领,而张坦如今为黑山三大贼头之一,又岂能轻易放弃眼前的地位,甘心投闲置散。

    张坦说道:“那陶升可能代表颜良?又能开出什么条件来?”

    习资一听有戏,说道:“陶将军派在下前来时,倒是曾请示过讨逆将军,若张大当家诚心归附,自然可保大当家富贵永续,至于其余之事倒是未曾言及,不过大当家若有何条件,不妨提出来,在下当悉数转述,待讨逆将军与陶将军定夺。”

    张坦思忖一番道:“我得封将军之位,拥一郡之地,得以保持手下兵马,可乎?”

    习资心想你倒会漫天要价,不过他也不当面反驳,只是道:“既然张大当家有此意愿,在下这便回去转达,还请大当家敬候佳音。”

    张坦道:“好!我就等你的消息。”

    这边厢张坦正准备与颜良暗通款曲之时,在百里井陉道上的井陉关前,迎来了一小队人马。

    这伙人服色各个不同,形容疲惫,但好在人人皆有马匹代步。

    当他们接近关隘时,关上的守卒大声喊道:“来者止步!报上名来?所为何事?”

    来人高声答道:“我等是常山子民,来投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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