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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有压迫就有反抗

    “疤脸张,你说我们这回能成功么?”

    “韩大嘴,你这张大嘴就能不能消停一下,就不怕召来守卫?”

    “疤脸张,韩大嘴的担心并不多余,这若是失败了,兄弟们都性命难保。,”

    “林老三,那你什么意思?甘心在这矿场里不死不活地继续捱下去?”

    “疤脸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有说不走么?”

    “那你还担心个鸡儿,担心就能活命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大家都看到了,这一个月来,已经有二十多个兄弟冻死,四十多个兄弟被压死,再不逃,怕是我等都要折在这矿坑里,大家还是先琢磨琢磨如何逃出去再说。”

    “是啊是啊!鲁老大说得对,还是再合计合计。”

    房山矿场,几间简陋的木屋里,一伙曾经的山贼悍匪,如今的矿场苦力,正聚在一块儿暗中研究如何逃出生天。

    颜良到郡之后,连接剿灭王当、孙轻、周麻脸三股山贼,俘虏的贼人超过六千,其中有一千多被调去各个城池建造球场整修道路,余下的四千多人全数被送往了房山铁矿。

    在这个年头,山泽之利都属于天子,理论上来说天下的各种铁矿、铜矿、盐池都是天子的私产,房山铁矿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如今刘汉天子式微,冀州实际上独立于汉朝廷之外,但若是房山铁矿恢复的消息公布出来后,肯定也轮不到颜良什么事儿,袁绍铁定会任命专人担任铁官令、丞,牢牢把持住这个能生出铁矿石和铁器的宝藏。

    为了独占房山铁矿之利,封锁房山铁矿恢复的消息,颜良派遣右司马隗冉常驻房山,大肆建设房山营地以为幌子,又以颜贮为副,主管矿场与铁官修复事宜。

    除此之外,还把陈正任命为灵寿县令以为掩护,可以说是重重设防,不容有失。

    隗冉来到房山之后倒是勤勤恳恳把军营建好,在矿场与铁官周围都设下哨所,时时派人巡梭。

    陈正也在一些讨逆营退伍的老卒协助下,把灵寿境内的亭舍防务牢牢抓起,但凡是外县之人进入灵寿境内都会被严格盘查。

    可被颜良寄以厚望的从弟颜贮却掉了链子,颜贮本就并不太懂得铸冶之事,甚至连投身军中都以为是权宜之策。

    来到常山之后,颜贮本希望谋个大县县令当当,没想到最终还是当个军候,且还被发落到房山这等荒郊野外,这心里便有些不大乐意。

    所以颜贮来到房山之后有些放任自流的味道,整日价就窝在营房里饮酒作乐,对铁矿和铁官的事务大都交托给一些临时任命的管事。

    这些管事大都是由颜贮在邻近乡里招募,这些乡人过往备受房山贼欺凌,大都对房山贼恨之入骨,因此在监工的时候踢打辱骂便是家常便饭。

    且这些矿工都是山贼俘虏,颜贮就没把他们当人看,给的食宿衣物待遇都十分恶劣。

    手下的管事、监工们见上司监管不力,更有克扣矿工衣食的情况发生,导致矿工们的日子过得极为艰苦,受冻受饿是普遍现象。^^

    这年头又没什么安全管理意识,挖矿遭遇塌方压死一整个矿道里的人也属正常,可以说是真正的血泪工厂。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有些个山贼早年里吃香喝辣习惯了的,哪里忍受得了如今非人的生活,前些时日也曾发生过几起逃跑事件,但大都是人数不多且都被巡弋的士卒给捕获了回来。

    那些逃跑的人被当众鞭笞五十,即便没有被当场打死,这一身伤下来缺乏医治也会生生病死。

    眼下时值年关,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这几天矿里冻死的人必往日里更多了一些,于是这一伙贼人再也忍耐不住,暗中聚在了一起,商议如何逃脱。

    在这伙贼人里颇有些威望的鲁老大说道:“我前两天无意中听两个管事说起,前边大营里的主将隗司马被国相召去了元氏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主将不在,且有时值年关,守卫必然比往日松懈,正是我等的良机,若是错失,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老三问道:“鲁老大说的是,那我等什么时候动手?”

    鲁老大道:“前几次也有兄弟们试图逃脱,不过这荒郊野外的,守卫又在设了不少哨所,几乎无人可以凭俩条腿闯过哨所。”

    韩大嘴问道:“那怎么办?”

    疤脸张倒有些急智,说道:“还能怎么办,抢马呗!有了马,保管能逃出这鬼地方。”

    鲁老大点点头道:“疤脸张说得对,我们得抢马,不过除了抢马之外,还得号召矿里的人一起跑,仅凭我们几个,会被守军轻易缀上,再怎么跑也跑不脱。”

    疤脸张道:“着啊!若是这矿里几千个人一起跑,看那帮龟孙儿怎么追。”

    林老三道:“那我们去哪儿抢马?前边大营里的军马可日日夜夜都有人看守,怕是不易得手吧?”

    鲁老大道:“军马虽然抢不到,不过我们可以抢一些拉矿石去铁官作坊的挽马,有挽马总比没有n。”

    韩大嘴道:“对对对,我知道挽马都在北头货仓那里,每天都有人把矿石送到那儿运去北边的洗矿池子。”

    鲁老大道:“正是,那儿挽马少说也有上百匹,足够你我兄弟分了,到时候我们带着矿里兄弟们一起四散而逃,守卫定然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我等,待他们发现了,我们肯定已经跑远了。”

    林老三道:“那我们怎么带着矿里兄弟们一起逃?有人不愿怎么办?”

    鲁老大道:“我等这一两天可在下矿的时候找那些相熟的兄弟暗中联络,约定两天后夜里,待我们抢夺马匹,在矿场纵火呼号为凭,然后跟着咱们一起走。”

    韩大嘴道:“好!那就说定了两天后夜里。”

    疤脸张却道:“这时间我觉得行,不过有一条,那天夜里我们得顺手杀了那乔氏兄弟,尤其是乔仲那短竖,着实令人生恨,不手撕了这厮我寝食难安。”

    对于疤脸张的这个建议,大家都没太大异议,因为乔氏兄弟在管事之中对矿工最为苛待,曾因为一些小错鞭打死好几个矿工。

    鲁老大道:“也好!那乔氏兄弟住在西边的屋子,我们正好去夺些武器方便抢马。”

    “行!那就说定了,分头行事。”

    矿场里一场风暴正在积聚,而颜贮与一众管事、监工们尤不自知,仍旧整日里饮宴欢聚。

    第二天夜里,鲁老大们按约发动。

    通过前几天的暗中联合,答应与他们一同逃跑的占了大多数,很多人更力求与他们一起行动。

    这自然是因为矿工们被压迫得太惨,已经到了触底反弹的临界点上。

    有了这么多人响应,鲁老大们信心大增,聚集起了不少悍勇之徒,趁着夜色潜出了拥挤不堪的屋子,推倒了几处被提前被挖松的栅栏,出了矿区直奔管事、监工居住的区域。

    由于人多,动静不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守卫们高声呼喊示警,更抬起弩机朝声响处发弩。

    弩机射在了毫无防护的矿工身上,响起了凄厉的惨叫,让有些胆小的矿工止步不前。

    不过更多矿工却被激起了凶性,让他们想起了往日打家劫舍的日子,冒着箭矢往前冲,攀过栅栏涌入了工作人员居住的院落。

    因为示警与惨叫声,工作人员也已经被惊醒,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但无论是守卫还是工作人员都没有料到,这一回矿工们闹出的动静如此之大。

    房山军营与房山矿区虽然相邻,但实际上是一分为二的,军营在南侧,矿区在北侧。

    军营里是隗冉统带的人马,矿区里则是颜贮统带的那一曲人手充作守卫。

    其中一半人手又随颜贮在靠近房山大营的方向驻扎,分布在其他地方的人手只有一半,而被安排值夜的就更少。

    矿工们突然大举发动,打了值夜守卫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一片工作人员居住的屋舍瞬间被攻陷。

    守卫们虽然杀死了不少矿工,但实在敌不过人多,被淹没在矿工们的锄头棒槌海洋里。

    压抑已久的矿工们抢起武器见人就杀,拿起火把就焚烧屋舍,而与乔氏兄弟有仇的疤脸张更是挨个屋舍寻找乔氏兄弟的踪影。

    乔氏兄弟本是山中猎户,在攻打房山一役里为颜枚带路,得了不少赏赐,还推荐给颜贮。

    兄弟俩成为了矿场管事后,还在邻近的乡里置办了一所宅院,也算是从人下人翻身变成了人上人。

    这一夜兄长乔伯正好休沐,回了乡里,弟弟乔仲却在此处。

    乔仲猎户出身,感觉敏锐,听到动静之后便起身抄起武器出外查探。

    外边微弱火光之下密密麻麻的人影可把乔仲给吓了一跳,他并没有和矿工们拼命的打算,立刻返回了屋子里要从后边钻窗而走。

    可钻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年头没有玻璃也没有窗户纸,只是两层木窗,一层实木板,一层栅栏状的窗棂,且都设计得不宽阔。

    乔仲情急之下拨拉开两层窗户,就要往外钻去。

    不料身后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正巧是对其恨之入骨的疤脸张。

    疤脸张在黑夜之中也认不出谁是谁,不过见有一人正在翻窗而逃,下意识地便把手中鹤嘴锄隔空掷去。

    锄头在空中翻了几翻,正中乔仲的背心,把乔仲砸得口吐鲜血,一声惨叫跌出了窗外。

    疤脸张原本丢完一锄头就准备转身离去,不过当听到乔仲的惨叫声后却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正主,实在是因为他对乔仲恨之入骨,把声音牢牢印在心里。

    疤脸张大声喊道:“是乔仲那短竖,乔仲那厮在这儿,快去追!”

    听到疤脸张的招呼,很有几个矿工前来一起追乔仲,有的钻窗,有的绕屋,那架势可把乔仲吓得不轻。

    乔仲不顾背心上的疼痛,爆发出绝地求生的力量使命往南边颜贮居住的营地逃跑。

    而这时,颜贮那边的守卒也发现了此处情况不对,正有人打起火把结队前来查探情形。

    鲁老大也看到了疤脸张带着人追去,但看到南边已经引起了守卒的动静,哪里还敢在此处耽搁,忙唤道:“疤脸张,莫要追了,逃命要紧,跟着我走!”

    疤脸张只得恨恨地止住步子,狠狠啐了一口,返身而去。

    矿工们在鲁老大的率领之下,呼拥冲向北边豢养牲口的坡棚,杀散了守卒,夺下不少挽马,然后四散奔逃。

    颜贮晚上饮了不少酒,刚刚搂着个买来的侍女睡下没多久,正自迷迷糊糊间,听到手下人来报说矿工们n了,一下子便把酒意吓退了七分。

    他喊道:“n了?谁给他们的胆子?快组织兵马去镇压。”

    手下答道:“军候,矿工们全都反了,到处都是人,怕是靠我们这些人镇压不住,还是还是向隗司马出求援吧?”

    颜贮还自不信,披上衣服钻出了屋舍,迎面吹来的北风让他又清醒了一些,然后就听到面前山谷里传来矿工们压抑已久的吼叫之声。

    颜贮这才反应过来矿工们是真个反了,他心知大事不好,连忙招呼了身边所有的士卒想要把此事镇压下来。

    不过颜贮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虽然他没派人通知南边大营,但此处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南边大营的值守军官。

    虽然隗冉被颜良召去元氏商议军阶之事,但隗冉离去之前反复嘱托留守的将吏务必要看好矿场与铁官,不容有失。

    值守军官见势不妙果断点齐一曲人马奔向了矿区,当这支人马杀入矿区后,那些只有简陋武器的矿工们哪里是敌手,更何况除了一部分矿工事先得了通知跟随鲁老大等人有目的地潜逃,更多人还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官军们顺利扑灭了矿区内的反抗,但他们发现有一股矿工抢夺了百余匹挽马,冲破了往西边和北边的围墙,已经逃出了矿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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