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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黎民福祉

    对于校场外的繁荣景象,颜良自是相当满意。

    作为一个后来人,他深深明白文化、体育、娱乐产业对于拉动经济、促进繁荣的作用。

    既然老百姓如此喜爱凑热闹,且自发形成了一个集体育、娱乐,商业为一体的集市,那我们英明神武的颜府君又怎会不从善如流呢!

    来到营中后,颜良便叫来了便宜小舅子魏杰问话。

    魏杰这厮和自己么弟颜佑年龄相仿,关系很好,而且都是闲不住的主。

    他俩原本都在下曲阳县中为吏,在颜良表露出招募家乡子弟赴常山闯事业后,召合了不少家中僮客与乡邻子弟一同往依。

    二者中,颜佑相对稳重一些,所以被颜良辟为府中金曹掾,掌货币、盐铁事,兼掌市政,算是个要害部门。

    但魏杰却纯是个纨绔子弟,在家里的时候走马斗犬无不精通,饮宴狎妓样样在行。

    这类人要是搁在二十一世纪,在帝都称之为“玩儿主”,在魔都则称为“白相宁”。

    颜良没有任人唯亲的恶习,故而原本决定要把魏杰放在军中历练一番,洗一洗他身上的浮夸之气。

    不过眼下颜良却正好有一桩事情极其适合交给这小子来做,故而特意唤他前来。

    数年之前,魏杰的姐姐刚刚嫁给颜良的时候,那会儿颜良的脾气可没现在好,对看不上眼的人基本没个好脸色。

    而那时候魏杰就已经流露出纨绔子弟的迹象,所以颜良也不止一次私下训诫过他。

    魏杰的姐姐已经身故多年,颜良也常年征战在外,与魏杰基本上一年里也见不上一面,而如今的颜良带人貌似宽和,但身上的威严与日俱增,让魏杰那是既敬且畏。

    魏杰进到室内,施礼之后,束手端立在原地候颜良问话,而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心里揣摩着是不是又哪儿闯祸,惹得姐夫不高兴了,头便不自觉地低了下来,还偷偷抬眼打望。

    颜良倒不是存心晾着他,而是在盘算着些事情,却正好看到这小子贼眉鼠眼的样子,心里又气又乐,说道:“这是什么姿态,就没个正形。”

    被颜良一训,魏杰连忙站正了答道:“姐夫教训得是。”

    颜良有事要用他,也不愿意闹得隔阂,便和颜道:“且上前来坐。”

    魏杰为人机灵,察言观色的功夫那是绝佳,见姐夫态度温和,连忙屁颠屁颠地跑到前边,把一个坐席移到颜良身侧坐下。

    颜良近距离看着与亡妻面貌有五六分肖似的小舅子,虽然两世的记忆融合在一块儿对魏氏的情感冲淡了不少,但也不由感叹道:“齐卿啊!你阿姐寿浅,我又没能时刻陪伴在她身边,却是愧对了她。如今你阿姐虽然不在了,不过我依旧是把你当作亲弟看待,看到你便能想起你的阿姐。”

    魏杰仅仅比她姐姐小了一岁,姐弟俩从小便关系融洽,听颜良提及此事,不免也眼圈发红,说道:“我亦时时念着阿姐,阿姐故去前曾言,让我要一直遵循姐夫的教导,弟可从无一日或忘。”

    颜良不想变成叙旧专场,因而点到即止,便引开话题道:“齐卿啊!你若在家中也就罢了,但跟了我到常山来,我便得照看着你,也不枉了你阿姐的托付,你可明白?”

    “自是,自是,弟尽随姐夫马首是瞻。”

    “嗯!那你且说说,你来真定后,都做了些什么?”

    听颜良这么一问,魏杰心里一个咯噔,悄悄看着颜良的脸色,发现没板下来,便小心翼翼地道:“弟来真定后,自是随在张司马麾下,与众乡里子弟们一起操练弓马军伍之事。”

    “嗯,很好,张司马练兵有方,你可要好好学学。那你闲暇之时呢?又做些什么?”

    “闲暇之时,偶尔……偶尔进城与新结交的友朋饮上几杯。”

    “噢?多认识点友朋那自是好事,除了饮宴之外呢?还有啥耍子?我可是听说这真定城里好玩的去处不少。”

    由于先前的闲聊,让魏杰降低了戒心,颜良又提及他最为热衷的玩耍之事,让魏杰心痒难搔,嘴巴一时没有把牢,说道:“那可不是,真定比起下曲阳就热闹得太多了,那酒肆、女闾、博局一家又一家的……”

    说到一半,魏杰察觉出了不对,这酒肆也就罢了,女闾、博局可都不是什么好场所,自己怎么就说漏了嘴。

    颜良对自己这个小舅子的秉性也知根知底,倒也不过分苛责,问道:“如今校场附近热闹非凡,就没什么可耍的么?”

    魏杰这时候倒也不敢瞎掰扯,犹犹豫豫地道:“校场附近却也热闹,又不少商贩来此处贩售酒食,还有……还有……”

    颜良道:“还有什么?但言无妨。”

    “有些世家子弟多借着骑射角抵较技,有好事者也以此设局搏掩。”

    “噢?倒是有趣,你可有耍上一手?”

    “弟……弟偶有为之。”

    颜良面色不便,可口中话题却陡然一转道:“朝廷律令禁止搏掩,尔等倒不怕么?”

    魏杰听了心中一抖,这朝廷虽然说是禁赌,但从来也没见有人执行过,且这个法令多是针对王侯之家,也下不到小民头上。

    魏杰弱弱地答道:“都是随手博个一两局,掩钱甚少。”

    颜良冷笑道:“哼哼!尔等都是数人,十数人,数十人聚在一块儿搏掩,那掩钱还会少了?朝廷虽不以搏掩之罪惩处黔首百姓,可尔等都是世家子弟,不事生产,醉心搏掩等恶业,朝廷亦不当姑息。”

    其实魏杰想得和颜良说得都没错,有汉以来,上上下下赌博成风。

    当初高祖刘邦在长安时,看到太上皇刘煓闷闷不乐,便问为何,太上皇答曰:“平生所好,皆屠贩少年,酤酒卖饼,斗鸡蹴踘,以此为欢。今皆无此,故以不乐。”这斗鸡蹴踘便带有博戏的成分,从皇帝的老子带头开赌,这风气可见一斑。

    而汉景帝刘启在当太子的时候因为博戏中发生争执,用棋盘砸死了吴王太子刘贤,也为之后吴楚七国之乱埋下了伏笔。

    在汉以前,春秋至秦,很多国家都禁止赌博,比如魏国丞相李悝制定的《法经》,其中根据赌博犯罪主体的不同,给予不同的处罚。

    对寻常百姓:“博戏,罚金三币”。

    而对太子则要严苛得多:“太子博戏,则笞。不止,则特笞。不止,则更立。”三次赌博便要被废立,可见有多么严苛。

    进入汉朝之后,朝廷也意识到搏掩对社会的危害,有记录的以搏掩罪名除爵的君侯便达到了十余人。

    俗话说法不责众,面对泛滥的赌博风气,朝廷也不能一股脑儿全部抓了,但如果这些赌徒做过了分,影响到社会团结,那便是随时可以宰割的牛羊。

    曾经就有过“世家子弟富人或斗鸡走狗马,弋猎博戏,乱齐民。乃征诸犯令,相引数千人,名曰“株送徒”。”

    魏杰见姐夫突然翻脸,马上就虚了,说道:“弟只是偶尔为之,偶尔为之,下次不敢了。”

    魏杰以为自己肯定逃不掉一顿挂落时,不过颜良却并未继续训斥他,反而说道:“男子汉追逐声色犬马倒也是寻常之事,只不过如今天下不靖,总要做些有益于家国社稷之事,齐卿以为然否?”

    魏杰顿时把头点得好似小鸡啄米,说道:“姐夫教训的是,是弟孟浪了。”

    不料颜良话锋再一转,问道:“齐卿,我知你玩心未定,眼前有一桩事情,既可与人博戏为乐,又有益于黎民福祉,不知你愿不愿意为之?”

    魏杰揉了揉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竟有这等好事?那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么?

    “姐夫莫要诓我,我以后不与人博戏便是了。”

    颜良却也不解释,只微微一笑道:“我且问你,与人搏掩时,你是喜做庄还是做闲?”

    说起擅长的博戏,魏杰想都不想就道:“自是做庄家,一有机会便大杀四方,岂不美哉!”

    颜良继续问道:“你做庄时,最多对上多少闲家?”

    魏杰想了想到:“寻常自是几个,多时十来个也是有的。”

    颜良摇了摇头道:“才只有这些,若是让你同时对上成百上千个闲家,你觉得如何?”

    魏杰咋舌道:“那……那得要多少本钱?”

    颜良豪放地大笑道:“哈哈哈!本钱嘛,可多可少,关键是闲家们没得选,只能找你这个庄家下注。”

    魏杰听得眼睛都发亮了,咧着嘴道:“那可是稳赚不赔啊!”

    “那是自然,若是会赔,又怎称得上有益于黎民福祉。”

    魏杰被颜良提的愿景勾起了浓浓兴趣,心切地问道:“姐夫说的这庄家要如何当得?”

    颜良只简短地答了四个字道:“福利彩票!”

    “福利彩票?”

    魏杰对这个新鲜词汇一头雾水,但颜良却十分神在在地笑道:“对,福利彩票!”

    ——☆——☆——☆——

    正当颜良与魏杰在营房中研究着如何运营福利彩票来为人民群众谋福祉的时候,张氏府邸中某个人却拿着几张纸写写画画,一边写一边蹙眉沉思。

    宓娘从小便十分聪慧,有“喜书,视字辄识”之评价。

    颜良早些时候在迎风阁上口述一遍诗句,宓娘虽然能依照读音记了个大概,但回到闺房后想要落笔记述下来,却犯上了难题。

    有时候,一句诗中间某一个字若是有差,那文意会截然不同,说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亦不为过。

    初听时,宓娘心中慌慌张张的,只觉得辞藻华丽,乃是极好的诗句,但事后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愈发觉得这几句诗句的精妙。

    又想着那人竟然作出了如此美妙的诗句赠予自己,还真是令人脸红心跳。

    以前只知道他能领兵,擅谋略,乃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却不料文采亦如此了得,怎不令人喜出望外。

    宓娘在纸上勾勾画画,总觉得按照自己理解誊抄的诗句未能尽显妙意,便觉得有些可惜,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一旁服侍的丫鬟珮儿问道:“宓娘子在叹些什么?”

    宓娘把面前涂画过的纸收了起来,回道:“没什么,我今儿下楼时,见你在与人置气,那人是谁?”

    不提则罢,一提及迎风阁楼下之事,珮儿便巴拉巴拉道:“那人是颜府君的侍从,我初看他老实巴交的,不料却是个大大的恶徒,着实让人可恨!”

    “噢?他如何作恶了?”

    “他堵住了楼梯不让人走,我便骂他,后来他竟然耍起了无赖坐在楼梯口不动了,你说可不可恨!”

    宓娘仿佛也联想到了那个大个子坐在楼梯堵路的场景,捂嘴偷笑道:“这样啊?那倒是可恨!”

    “正是如此,还好宓娘子没过多久就下来了,不然珮儿可得急死了。”

    宓娘道:“无碍的,颜府君乃是张氏的贵客,自不会有什么事。”

    珮儿看着宓娘的表情,又联想着那些传言,愈发觉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这是宓娘子新作的诗句么?”

    宓娘答道:“不是,是我今日听来的。”

    “今日听来的,是那颜府君作的诗句么?”

    “嗯,正是。”

    珮儿虽然跟着宓娘学会了写自己名字和一些常用字,但诗句这种高雅却是不懂。

    她只是看着宓娘对着纸张勾勾画画了许久,好像很费神的样子,所以好奇一问,方才知道是颜府君所作的诗。

    这大宅院里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颜府君赠了宓娘子诗句的事情,经由张甄氏身边贴身侍婢的有意打探,很快落入了张甄氏的耳中。

    得知此事的张甄氏笑着与夫君张广和弟弟甄尧道:“果不其然,颜府君对咱家么妹亦是大为动心。”

    先前张甄氏与张广、甄尧商量的时候,甄尧想把家中的意思透露给宓娘知晓,但却被张甄氏给拦了下来。

    张甄氏的理由是:“宓娘天真烂漫毫不矫揉造作,正是最为动人之处,若是刻意为之,反而不美。”

    张甄氏本就隐约知道宓娘的一些心思,又对宓娘深具信心,故而并不愿意把此事做得太过刻意。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甚至都说动张斐暂时不要与颜良提及,只想着若二人能水到渠成,情投意合,那自是最美不过。

    毕竟,送上门的,哪里有主动求取来的值得珍惜。

    于是乎,整个张府上上下下的人,俱都在为二人创造“偶遇”的机会,所以才有今晨迎风阁上的那一幕。

    只不过,此事的两位正角儿如今还被幸福地蒙在鼓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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