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这般责难,让房外的丫头还窃窃私语起来。
温清瑶前世在宫中数十年,最恨人让她跪下,如今仅仅一个二房夫人便上蹿下跳的下令,简直是痴人说梦。
明氏安坐主母之位,双眼布满担心,俨然一副担心儿女被欺负的模样,可她却只捏着帕子,看着梁氏跋扈,默不作声,不过摆出仁慈模样罢了。
安静的厅堂内,忽听温清瑶抽泣了一声。
明氏惊讶的回头望她,温清瑶那双星眸泪光点点。
明氏手中的帕子被收紧,惊讶之间,温清瑶清泪顺着晶莹面容滑落,她这一滴泪,让明氏心中泛起一层惊涛。
“我原以为回京便是归家,不想,竟让人不喜。如此,我还不如住在那个冰冷的庵中。”
温清瑶声音委屈,做出娇娇弱弱的模样,撑着桌边起了身,抬起脚便要往外走。
明氏回神,赶紧拦住,“这是做什么呀,你是宰相府的大小姐,这自然是你家。”
明氏一边拉住往外走的温清瑶,一边转身拉了一把梁氏,“不过是一个粗使的婆子,你做什么来吓孩子?”
梁氏瞪着一双杏仁眼,“不知礼数便得管教。”
温清瑶倚着明氏,嘴巴不饶人,“这府中又不是二婶子当家,何至于二婶子来教训我?”
“你!”梁氏目瞪口呆,“你放肆!”
温清瑶见梁氏气急败坏,戏瘾上身,越发嚣张,“父母管教孩子才是天经地义,二婶子如今在这耍威风,是要替父亲管教孩子吗?”
梁氏被温清瑶气得胸口疼,伸手要打温清瑶一嘴巴子出气,可温清瑶一直躲在明氏身边,她左右碰不到人。
温清瑶抹了抹眼泪,与明氏哭诉,“夫人就不问李嬷嬷为何被我请上轿子中吗?”
明氏看了梁氏一眼,故意皱着眉问温清瑶,“果真是你烫伤李嬷嬷的?”
这一问,温清瑶瞬间又红了眼睛,明氏心中不喜温清瑶哭哭啼啼,可对此却甚是无奈,但如今她演成慈母样,只能耐着性子哄道,“母亲不过问问,你莫哭。”
温清瑶肩膀一动一动的抽泣,“是李嬷嬷放了一排银针在毛毡子上,我若是不看,便坐下去了。”
温清瑶说得委屈,肩膀因抽泣微耸,说着还用红彤彤如兔子一般可怜可怜的模样去看梁氏,“二婶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呀?”
“你!”梁氏瞪圆了眼睛,气得七窍生烟,“你胡说八道什么?”
温清瑶扯着明氏的袖子,“夫人,你定要为我做主,二婶子这般气冲冲的来,不就是气我没上当吗?”
“你!”梁氏气急,“这这这!”
明氏眼眸一转,瞧着梁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沉了脸,“够了,多大点事情,莫要伤了和气。”
温清瑶点点头,止了哭,“事情是不大,只要二婶子愿意同我道歉,我便不气了。”
“温清瑶!”梁氏冲上前,她从未受过这天大的气,一时间,便也不顾自个的身份,如同泼妇一般上前撕扯温清瑶。
温清瑶躲在明氏身后,让梁氏半步不能前进,“二婶子做什么泼妇样,能耍阴招不敢承认么?毛毡子放银针,人一坐,便是酷刑,怎的有人有如此狠辣心思?”
梁氏再也顶不住,越过明氏扯出温清瑶,却又被温清瑶躲到一边,她气急败坏,“你莫要狗血喷人,我粱沁琴敢做敢当,未做之事你莫想扣我头上。”
温清瑶挑眉,不甘居下,“二婶子口口声声说没做过,可有证据?”
梁氏一愣,只觉怒火攻心,她本想给温清瑶一个下马威,却不想,被温清瑶反将一军,这算什么事!
“夫人,我一回府便有人要害我,若是不查出真相,日后我死在府中都无人知晓。”
温清瑶依旧扯着明氏的袖子,眨着一双足以让世人倾倒的眼眸,“二婶子怒气冲冲而来为李嬷嬷出气,一个粗使嬷嬷尚且有人保护,那我呢?”
温清瑶说着,又红了一双眼睛,看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梁氏一瞧气得跺脚,“你这个养在外边的小贱蹄子,你怎会这般气人?”
温清瑶瞧着梁氏气得拍胸的模样,心中暗爽,她这一招,可是跟着温清怡学的,委委屈屈、难难过过,便能将人气得半死。
“二婶子!”温清瑶扬声,“我是父亲的女儿,二婶子这是什么话?”
温清瑶将温彧搬了出来,梁氏自知再说便是错,便不再去抓温清瑶,转身落座,养得极好的指尖凌厉的指向温清瑶。
“我便是瞧不得你这幅没规矩的模样,今日你要查我便替你查,分明是你自导自演,还怕我不敢查?”
梁氏话音一落,明氏微微皱眉,转身对着梁氏,轻声呵斥,“孩子不懂事,你便跟着胡闹,此事说出去好听?”
梁氏不管,喝茶顺了气,“好听不好听的不谈。大嫂,你莫要娇惯着她,回府第一日便无法无天,今后不知闹出多大的动静,她既要查,我们便查,我看她如何收尾。”
面纱下温清瑶得意的翘起了嘴角,她便是有意激怒梁氏,让她查起此时,给明氏一计闷声拳。
明氏见梁氏执意要查,温清瑶也不愿意让步,沉着一张脸坐上主位,“这算是什么事?瑶瑶回府第一日,便这般闹腾,传出去好听?”
明氏指着梁氏,“不是我说你,你的性子就是急,被人挑唆几句,便火急火燎,也不想想何人才是主子?才是你的亲人?”
宰相府中,明氏管家,虽日常慈眉善目,但颇有手段,身为二房弟媳的梁氏总是莫名怕她。
如今瞧着明氏真的动怒,她心中思量,本就只想威风一番,何至于闹成如此,思及此,她的火气小了不少,但依旧斜眼看温清瑶。
明氏拉着温清瑶坐在身边,柔声训斥,“你也是,受了委屈不知晓同母亲说?你与怡儿一般,都是我的掌上明珠,何人敢动小心思使坏,我便饶不了她。”
明氏左右两边一通话,让火热的局面冷了下来,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温清怡如何柔柔弱弱的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少不了明氏的言传身教。
房中安静了,明氏以为局面已定,温清瑶却又开始落泪,明氏心中怒骂,嘴上却关切,“这又是怎么了?”
温清瑶哽咽,“我只心疼夫人,这般宽仁,有人却挑拨我与夫人的关系。”
温清瑶瞧着极力忍耐的明氏,继续道,“李嬷嬷是夫人房中之人,如此对我,别人不知便说是夫人不容我。”
温清瑶有意瞥向梁氏一眼,梁氏好不容易平静的怒火又蹭了起来。
“指桑骂槐么?”梁氏重重的摔下茶杯。
上好的茶杯落下碎了一地,茶水溅起,将忽然出现的粉色绣鞋沾湿了一片。
“二婶子这又是发的哪门子脾气?”鞋子的主人竟也不恼,避过碎渣,走向明氏,“母亲,怡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