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杀气腾腾随时都可能下狠手的少女，jason沉默了片刻，从善如流道：“对不起，阿仲，是我错了。”
“你不需要道歉。”脸色苍白的少年抬眼直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会用事实向你证明，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片面的，狭隘的。”
jason闻言微眯了一下眼，但考虑到某人还在释放杀气，他没有反驳什么，只说了句：“是嘛，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虽然道了歉，可乔优优还是很火大，要不是看在同事一场的情谊上，她真想把jason这个黑粉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深吸几口气，她板着脸道：“先去办理出院手续吧，我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了，烦都烦死了。”
出院后，乔优优坐在祖仲的私人车副驾驶座，她死死盯着坐在后排的青年，眼里的怨气和敌意快要溢出来了：
“所以说，jason你不是开车来的么，为什么要蹭老板的车回公司？”
此时的青年哪里还有病房里犀利锋锐的模样，他一笑起来就露出深深的酒窝，让人看了很难不喜欢。
“反正正好顺路的嘛，不蹭白不蹭。”
jason虽然是单眼皮，可他的眼睛却不小，加上眉骨高，眼窝深邃，无论是怎样的笑容都不会让人将他和“狡黠”、“阴险”等不好的字眼联系在一起。可是，先前在病房里青年面带微笑着狠戳着祖仲内心伤疤的模样，却深深刻印在乔优优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原以为jason家庭幸福美满，是典型的人帅心善富三代，可现在她觉得这个结论下的太早了。
jason到底是真开朗阳光，还是个切开黑，现在还不好说呢。
因为被迫直面了内心深处的恐惧和阴暗，祖仲一路上都很沉默，周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沉闷且压抑，可他盯着车窗外怔怔出神的样子，又让人莫名感到心疼，想要抱抱他。
绿灯亮了，回过神的少年继续驾车，他要先送乔优优回家休息，再返回公司。
至于jason以什么理由蹭车，他并不关心。
很快，目的地到了，乔优优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一抬头看到祖仲正盯着她疑似发呆，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老板，还认得这是数字几吗？”
她比了个“五”的手势，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关爱智障儿童的耐心，“老板，我诚心建议你不要回公司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少年现在一副内心防线全面崩溃的样子，精神状态这么差，她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万一这孩子突然想不开了怎么办？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祖仲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推开了少女的手，低声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乔优优一脸“你完全不像没事我怎么能不担心”的表情，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坐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jason垂下眼帘，神情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优优回了家，家里理所应当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在客厅站了一会，心神不宁，完全无法静下心去做事。
最后，她又穿上了外套，拿了手机钥匙匆匆下了楼，本想冲到马路对面打一辆出租车的，结果，却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靠在路边，于是小跑了过去。
“老板，你怎么……没走？”乔优优敲了敲车窗玻璃，脸上写满了惊讶，但很快她就用欣喜的口吻问道：“老板，你是不是在等我呀？”
两个人也算心有灵犀了。
祖仲没想到她又折了回来，眼神有些呆愣，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干巴巴道：“唔，你下车了之后，jason也走了，我自己在车上坐了一会。”
“他是不是又说些莫名其妙让人恼火的话了？”乔优优气不打一处来，说话咬牙切齿的：“要不是念及着同事关系，我刚才真应该把他揪住狠狠揍一顿的！jason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些话啊，亏你还是他老板呢，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顶头上司的么？”
“别站在外面骂了，不冷么？”祖仲把门打开示意她上车再说，“其实你也不用替我打抱不平，我虽然自傲但绝不自负，有时候看到粉丝对我的高度赞扬，我心里也会产生一种‘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么’的类似疑问，我好像没有她们说得那么好，我也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缺点。”
少年像是在对身边人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自我反省，他微蹙眉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肃：
“jason说得没错，粉丝把我过度神化了，她们把我捧得太高……”
或许，在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都相信了，并且为此沾沾自喜，忘乎所以了。
换句话说，他可能早就飘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而这种情况，曾是他最忌讳的。
在这个名利圈里，祖仲一直是如履薄冰，自认为做到了谨言慎行，可今天通过jason那番话，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被自己刻意忽略遗忘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比他优秀的人数不胜数，而他之所以能获得成功，完全是因为粉丝的喜爱和支持，换句话说，他自认为的靠实力吃饭不过是一条用来掩饰自尊和虚荣心的遮羞裤罢了。扪心自问，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靠粉丝，单纯靠实力，他能赚这么多钱吗？
钱，真有这么好赚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之所以觉得赚钱容易，不是因为他优秀，而是因为他有庞大的粉丝基础——她们因为喜欢他，所以心甘情愿自掏腰包砸钱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不管是专辑还是代言广告，粉丝恨不得把自己掏空也要帮他交出一份漂亮的商业成绩单。
“我，被你们捧得太高了，时间久了，我就忘记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了。”祖仲半低着头，额前碎发遮挡住他泛红的眼眶，少年用哽咽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如果我是粉丝，某一天也会突然疲惫的。”
乔优优转过身，伸手捧住了少年的脸，强迫他把头抬起来，“老板，请看着我的眼睛，你之前一直说，我的眼睛会说话，内心想要表达的情感都会从这双眼睛里传递泄露出来，藏也藏不住。所以，接下来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听我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