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知道是留不得了,黯然地瞧了太皇太后后一眼,“孙儿告退。”
他看着皇太后,皇太后也惊愕地看着他,“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儿子不孝,母后珍重!”
磕完头之后,便站起来,径直往外走。
清平在他身后喊道:“皇上,皇兄,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母后怎么办……”
然而,皇帝并没有回头,清平痛哭失声,无奈地跪在地上,却只能任由神兵营的人拖她出去,殿门被关闭上,就连白擎夜都被
阻挡在门外。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反了……”皇太后见状,不由得怒斥梁王。
神兵营的人行动十分迅速,不过片刻,便已经清走了殿中的人。
皇太后那冷冽暴怒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慌张,她看着太皇太后,“你……你想怎么样?”
“跪下!”太皇太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你……”皇太后怒容再起,冷道:“难道哀家身为皇太后,杀一个奴婢也不行吗?”
“行不行的,你已经杀了,所以,哀家现在要你抵命。”
“你发疯了?死一个下贱的奴婢竟然要哀家来抵命?你把当朝皇太后看做什么了?”
“禽兽不如的畜生。”太皇太后冷冷地道,“洛阳,把浴桶搬过来,往里灌满水。”
“好嘞!”洛阳剑打开门,吩咐神兵营的人照旨意办事。
不过片刻,便搬来了浴桶,然后,一桶桶冰冷的水提了进来倒在浴桶里,很快,浴桶便差不多满了。
太皇太后坐在玉姑姑身旁,执起玉姑姑已经冰冷僵硬的手,轻声道:“你放心去吧,我会帮你报仇的,杀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
放过。”
周嬷嬷与孙嬷嬷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哆嗦,求饶,“太皇太后,饶命啊,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与老奴无关啊。”
太皇太后连看都没看她们两人,只是淡漠地吩咐,“洛阳,还等什么?”
洛阳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一步过去,一手拉起一人,便把她们拖到桶边,然后,揪住两人的头发,往桶里拽,把她们的头压
下去。
周嬷嬷与孙嬷嬷挣扎着,但是哪里是洛阳剑的对手?冰冷的水淹没了脑袋,水直灌进鼻子,口腔,耳朵,她们使劲挣扎,双手
往后挠,双脚后蹬,像跳大神的巫婆一般,没有凄厉的声音发出来,只有水中“呜呜呜”低沉的悲声。
皇太后那张高贵的脸,终于一点点地裂开。
斑驳的恐惧迅速袭上她的眸子,保养得当的脸失去了血色,她一步步地退后,开始尖声喊道:“救命啊,皇帝,皇帝……”
在殿外的清平听得尖叫声,吓得连忙冲过去,但是梁王拦阻在前,冷冷地道:“公主,请自重。”
清平悲愤之下,怒喝道:“皇叔,她是你嫂子啊,你就是看在先帝的份上,也得救救她啊。”
梁王淡淡地道:“公主,先帝临终前有令,神兵营一切听从太皇太后的懿旨,哪怕是太皇太后让我等去死,我等也不能有丝毫的
犹豫。”
“救命啊,清平,皇帝……快来救救哀家!”殿中再度传出凄厉的尖叫声,声音夹着说不出的绝望和恐惧,清平听了,只觉得心
都要碎了。
“老祖宗,您为何要这么狠心啊?就不能看在父皇的份上,饶了母后一次吗?”清平在殿外哭喊着,像个疯子一般。
叶青也吓得脸色惨白,拉着清平,“母亲,这可怎么办?太皇太后真的会杀了皇太后吗?”
清平一把拉着叶青跪下,“快,求求老祖宗,让她放了皇太后。”
叶青被她拽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来,但是恐惧已经充斥她的心,她觉得在樟鑫宫中的太皇太后简直就像是地狱的恶鬼一般,
便连与她对话都不敢了,怕她记恨上。
两名嬷嬷慢慢地便不再挣扎了,身子瘫软,洛阳剑往后一扯,两人便软趴趴地跌在了地上,双眼瞪得老大,肚子涨得厉害,可
见已经喝了不少的冷水。
人,没了呼吸,已经死了。
顷刻之间,两条生命在皇太后面前消失,还是她身边最宠信的人,恐惧终于彻底笼罩了她,她跌倒在地上,身子不断地哆嗦,“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皇太后,我……”
她不断地往后挪,看着她口中一直称呼的老糊涂一步步地走过来,浑身凝着一股寒气,一股子萧杀之气,像地狱的恶鬼一般,
眸光狰狞凶残。
皇太后惊惧之中忽然想起,刚刚嫁给先帝的时候,曾亲眼见过她处死蒋王,蒋王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她就坐在高台之上,神
色悠闲地看着蒋王被砍头,血飞溅了一地,她竟还回头与站在她身后洛阳剑说笑。离开的时候,她看来一眼断了脑袋的蒋王,
眸光冰冷。
当时的她,不过是刚入宫的新妇,不曾经过风浪,只觉得此人心肠极狠,极冷,又觉得蒋王始终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并无感情
,所以,她可以在谈笑间便杀了蒋王。
先帝在的时候,她便霸占朝政,直到先帝二十一岁的时候才把政权归还。先帝死后,到皇帝登基,她也一样是垂帘听政,直到
百官归顺,她才慢慢地退居后宫,之后鲜少过问宫中乃至朝中的事情。
皇太后只觉得后悔不已,她怎么会认为这样残毒冷狠的人,在收敛十年之后,会是一只拨了牙的老虎?不,她的牙齿没有被剥
掉,她只是藏了起来,连同她的利爪一同藏了起来。
她也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怕她,不是尊重,而是怕,因为,她掌权了几十年,她的威信,她在大周朝的势力,她在大周朝
的人心,是皇帝比不上的。
如今,看着大周朝这个最危险最凶狠的女人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她仿佛看见了死神,眼底的恐惧一寸寸地漫高,彻底淹没了
她。
她声音卡在喉咙里,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滴下,刚才还觉得寒冷无比,如今竟像悬了一个大火炉在她头顶上,热得她透不过起来
,但是这种热是表面的,她的骨髓里散发出阵阵的寒气,寒得她的心都像结了冰。
“不,你放了我,是我错了,我不该杀她……”她的声音变调,一步步挪后,惊恐的眼睛睁大很大,很大,清晰可以看到里面血
丝。
“太迟了……”太皇太后轻轻地叹息一声,眸色冰冷,“哀家早就想杀了你,但是,一直看在皇帝的份上,怕他伤心,所以对你心
软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