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之际,秦夫人已经领着叶宸进入屋中。
秦夫人压不住心中的激动,盈盈泪目看着秦隋,轻声道:“隋儿,母亲带了宸儿妹妹过来看你。”
秦隋抬头,那乌黑的眼珠与他对望,秦隋心中一震,那双眼,竟深如浩瀚,望不到底,更是笃定了之前的想法,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来,她很有可能真的是鬼医的弟子。
因着这个想法,心中激起了一丝波澜,虽然说多年残疾已经习惯了,但是,说不想站起来那是骗人的。
“秦大哥哥。”叶宸上前喊了一声,眸中的光芒收敛,扬起一抹好看的微笑,定定地看着秦隋。
秦隋微笑,“郡主来了?快请坐。”
叶宸依言坐下,看着面前这张憔悴却难掩俊美的面容,前生她与秦隋并无太多的交集,甚至可以说没见过几面,因为,前生的秦隋,并没能站起来,一直躲在府中不见人。
其实他与白擎夜一样,是天生适合战场的人,只可惜,他出身好,却运不好,而白擎夜是出身不好,运气……罢了,前生遇上她这样的人,运气怎能说好?
下人上来奉茶,然后便退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门口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人。
叶宸抬头一看,正是秦家的二公子秦烽,他一脸紧张地看着叶宸,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秦夫人怕他坏事,连忙站起来,“你来做什么?赶紧出去。”
秦烽是听得下人禀报说秦夫人领着叶宸去了秦隋屋中,便急忙赶过来的,本以为叶宸是来为大哥诊治的,殊不知冲进来却看到叶宸坐在椅子上,并没为大哥医治,面容不禁有些失望。
本来以他的性子,他是按捺不住的,但是之前秦大人数番叮嘱,让他不可轻举妄动,不要乱说话,所以,纵然很想掐住叶宸的脖子让他为大哥医治,却只能忍住,呆呆地坐下来,对秦夫人道:“赶我走做什么?我就不能陪陪郡主和大哥吗?”
他瞧了叶宸一眼,心里想着,如果叶宸不是鬼医的弟子,那她可就惨了,自己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他咽不下这口气,因为那一次其实算是叶宸与白擎夜得罪了他,他半点好处都讨不到,还被白擎夜教训了一顿,最后却还得跟叶宸道歉,想起就憋屈生气。
不过,他也曾大方地想过,如果她是鬼医的弟子,最后治愈了大哥,那他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秦夫人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时候不能陪你大哥?偏要挑人家来的时候来。”
“我就坐着不说话。”秦烽闷闷地道。
秦隋知道弟弟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心酸,他的腿伤成了一家人心中的痛。
叶宸察言观色,也知道这一家人心中想的是什么,她的渔网已经撒出去一段时间,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她看向秦隋的腿,他双腿用毛毯覆盖,看不到萎缩的情况,只是,从他脚尖往下的脚可以看到,他的双腿是无力地垂下,并且有轻微萎缩的现象。
“秦大哥哥的腿,一直都没治好?”叶宸轻声问道。
秦隋还没回答,秦夫人便抢先道:“没治好,请了许多名医,但是他们都说没法子,也不知道他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她看着叶宸,眼神巴巴地充满渴求,欲言又止,双手握住扶手,显得坐立不安。
秦隋见了母亲这个样子,更是心酸,淡淡地道:“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我已经习惯了。”
“话是这样说……只是,母亲始终心存希望。”秦夫人低声道,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叶宸沉默了一下,看向秦隋,“不知道秦大哥哥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双腿的情况?”
秦夫人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连连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她说完,冲秦烽喊了一声,“你还愣着做什么啊?赶紧抱你大哥到床上去躺着。”
叶宸站起来,“不需要,我就这样看看。”
她走到秦隋面前蹲下身子,秦夫人已经先一步掀开他的毛毯,叶宸卷起他的裤管,只瞧了一眼,心中便一松,萎缩的情况不严重,只是因为长久没运动,加上血气不充盈,导致双腿苍白而纤瘦,没了肌肉,剩下皮包骨。
叶宸握住他左腿的脚脖子,轻轻地摇动了一下,双腿无力地摆动了一下。
她顺着骨头摸上去,到膝盖的部位,便取下簪子在阳陵泉和足三里两个穴位刺了一下,然后再重重地敲了膝盖,没有弹跳反应,意味着,神经没了作用。
膝盖内侧的皮肉有鼓起,明显能摸到骨头错位,这应该是接驳错误导致骨头错生,能摸到骨刺,证明这里的骨头伤过。
一般来说,骨头伤如果处理得好,是不会留下骨刺,当然,这也不是绝对,但是,从骨头的错位可以看出,当时紧急的处理是错误的,也有可能,因为错误的处理而伤了神经。
他能坐起来,证明脊骨是没问题的,坐骨神经也没问题,所以,他的问题是严重,却也不是极为严重,看来,不需要王静月出手,自己就能够处理了。
王静月教她的医术与外面的大夫甚至御医都有一个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王静月会提出很多医者连听都没听过的名词,例如神经。
她开始学的时候,还以为王静月说的神经就是经脉腧穴,后来王静月解释,神经和经脉不是一回事,神经主要由三大系统组成,中枢神经系统、脑神经、脊神经。各系统之间以中枢神经系统为中心,分工协同,共同实现心理功能。
所以,如果说秦隋是腿部神经受到严重损伤,便会导致无法行走。
但是,神经是可以修复的,除非是神经坏死,否则,一般可以修复,如果当时不是骨头错长,慢慢地练习行走,加强肌肉锻炼,神经便可修复。
只希望,一切不会太迟。
不过,她还是要回去与王静月交换一下意见,毕竟,她的医术,远不如王静月高明,她笃定,如果是王静月来问秦隋治疗,对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叶宸用簪子重重地刺进秦隋的双腿,问道:“有什么感觉?”
秦隋道:“痛,但是不太明显。”
叶宸点点头,如此说来,神经只是受损而不是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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