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兰当然知道,自己会被他们再抓回去,但她拼了命的护着手里的酒壶和香鼎,说什么都肯交还给郁氏,郁氏派婆子打了她几下,她也受得住,一声不吭的看着宋安堂。
宋安堂是个没用的,可是心也软,尤其是这种软绵绵的无助眼神,再加上姣好的面容,那种被需求的感觉实在让他很难坐视不理,厉声驱走了打人的婆子,将魏芷兰扶着坐到了床铺之上,好言说道:
“你就把东西给我娘吧,总不能一直拿着吧。”
魏芷兰泫然欲泣的看着宋安堂,晶莹的泪珠就这么落了下来,将头抵到恰到好处的位置,轻声细语的说着:
“这两样东西,如今就是我的命。我不管你是谁,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我除了你,再不可能有其他男人了。”
宋安堂的致命穴就是女人的示弱和眼泪,那真的会让他冲昏了头脑,更何况,昨天晚上他也确实很尽兴,这女子不仅长得漂亮,在床上还会来事,就算他昨天是为了薛宸设的这个局,可最后她闯了进来,也算是两人的缘分,于是,宋安堂没有多想,就对魏芷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娶你呗,反正你也是我的人了。”
郁氏听了差点二次昏厥,跳起来就去拧宋安堂的耳朵,说道:“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个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你就敢说娶她?”
宋安堂被郁氏拧着耳朵往一旁拽,魏芷兰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拉开了郁氏的手,张开双臂,挡在宋安堂身前,对郁氏说道:
“我不许你伤他!”
魏芷兰的行为让郁氏和宋安堂都愣住了,郁氏瞪着她,宋安堂却是受宠若惊的看着她,从小到大,就算是他的亲姐姐,也没有在母亲面前这样护着他的,那一刻,宋安堂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子爱上了他,这样做就是真情流露啊。
魏芷兰从小就受母亲的熏陶,知道对付什么样的男人用什么样的方法,她先前便看出来宋安堂这个人,并没有多少才干,所以他母亲才会把他当个孩子似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揪他耳朵,对付这样的男人,就是要用母亲的宽大胸怀笼络住他,让他觉得被需要,继而感激怜惜你,那就算成功了一半。
她如今已经**于他,若是不能将他控制住,那等待她的就真的只有一个死字了,在生死关头,魏芷兰决定放手一搏。用有别于先前的崩溃,正色对郁氏说道:
“这位夫人,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有名有姓,我叫魏芷兰,我的父亲去世前是宛平知州魏青,我随嫡姐一同跟着嫡母改嫁入了薛家,我嫡母对我很好,定不会容许他人欺辱于我。我昨日是代替长姐来望江楼赴约,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知道我与这位公子喝了一杯酒之后,就浑身发热,再难自禁,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这件事若是不能说个分明,那我也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会容你们做出那始乱终弃之事。”
魏芷兰这番话是梨花带雨的表情说出来的,看的宋安堂宠溺心立刻就泛滥起来,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对郁氏说道:
“娘,这事儿咱们有责任,要不……”
郁氏恶狠狠地对儿子吼了一声:“闭嘴。”
然后便看着魏芷兰,知道这姑娘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不用想,一定是薛宸识破了她的计策,这才让她来自投罗网,原本只要发现来的不是薛宸,儿子把人拒绝了,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可是坏就坏在,儿子没把持住,跟这个女子有了肌肤之亲,更别说,她一大早带人来捉奸,更是给了她证明的机会,如今她拿着那把香灰,只要给懂行的人闻一闻就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若是真像她说的,要告儿子奸污她,也未必就做不出来。
这姑娘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她昨日来赴约的目的,定然是被薛宸欺骗,以为在这里的是卫国公府世子娄庆云,若是她闹出动静,再把她伪造娄庆云书信蒙骗薛宸的事情给扒出来的话,没算计成薛宸也就罢了,还会得罪娄家,那她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左思右想之后,郁氏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宜闹大,还是息事宁人为好。
将魏芷兰从上到下又看了个遍,心中别提有多轻蔑了,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跟着个改嫁的嫡母在继父家生活,还给她说出什么大义凛然来了,若是她嫡母真疼她,会让薛宸这么算计她吗?也是个傻的。
深吸一口气,郁氏决定先稳住她,说道:“这件事哪里是你们张口说一说就能成的?我总要调查一番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吧。这件事上,谁错谁对,哪里就说得清了,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宋家也不会置之不理,过些天,我调查了原委,确定你的身份之后,就上门随礼,找个日子,纳你进门。”
魏芷兰心里松了口气,可脑瓜这么一转竟然就让她想到了郁氏似乎有些怕她把事情闹大的意思,若说她是怕她真的去告官,魏芷兰是不相信的,先前纠缠的时候,她听她身旁的那些夫人喊她长宁候夫人,既然她是侯府的夫人,哪里会怕她一个小姑娘去告官呢?必定是怕牵涉其他事情。魏芷兰心思转的飞快,知道宋安堂是侯府世子之后,她心中的一口怨气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在她的认知里,国公府和侯府,相差最多一个品级的事情,做不成公府世子的妾,那做个侯夫人也不错。
更何况郁氏明显是怕她把这件事情闹大,既然有把柄在手上,那她若是不好好利用,就真的是太傻了。她虽然觉得正妻没什么意思,可是,有哪个女人是甘心做妾侍的呢?不过是因为她想要的正妻位置得不到,才屈就于妾侍的位置罢了。如今既然有那个机会,她可一定要好好把握。
当即昂首挺胸,对郁氏说道:
“夫人您说错了!我魏芷兰,只做正妻,不做妾。”
“……”
郁氏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女人,简直以为她是疯了!她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死了亲爹亲妈,寄人篱下的孤女,在失了名节之后,还敢提出来要做正妻?她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她们长宁候府会娶她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下贱胚子做正经儿媳妇?
就是薛宸那正正经经的三品官家的千金小姐,她都是想让儿子破了她的身,然后纳她回去做妾的,这姑娘倒好,还真不客气。
郁氏都给她气得笑了起来,魏芷兰却是一脸正气凛然:“若是你们宋家连这店担当都没有的话,那我也豁出去,不要什么脸面了,横竖让我做妾也是没脸,那我就干脆不要这张脸了。宋世子,咱们现在就去公堂之上对峙,好好的说一说昨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宋安堂也是一脸的冤枉,昨晚确实有药性的成分在里面,可是她并没有说出任何反抗的话来,还一味的迎合他,可这些细节,他怎么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呢。只站在原地,不敢随她出去。
郁氏简直想派人当场把这姑娘给杀了才好,可是她既然自报了家门,那就说明并不是无家可归,若是真的出了人命案,到时候查起来还是麻烦,她总归是要护住她让人伪造书信骗薛宸的事才成,强忍了怒火,对宋安堂说道:
“魏小姐好大的气魄啊。开口就要我们长宁候府世子夫人的位置。也罢,这事儿的确是我儿子做的不地道,这样吧,我先派人送你回去,这事儿总不是你我站在这里说几句话就能成的,你回去之后,我过几天就派人去府上说这事儿,看看你的嫡母是个什么说法吧。”
魏芷兰哪里会看不出来,这是郁氏的缓兵之计,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突然想到了那封他们原本要用来骗薛宸的信,冷哼一声,对郁氏仰首说道:
“既然长宁候夫人开口了,那我今日便回去好了。昨日长姐收到的那封信还在我那里,我总要好好的保管着,不让其他人……发现才行。”
想来想去,郁氏到底在顾及什么,魏芷兰便猜到是那封信,不管怎么样,如果她把事情闹上了公堂,那势必会把他们伪造的那封信给爆出来,到时候,郁氏对薛宸是个什么意图就会随之暴露出来,魏芷兰猜想,郁氏怕的就是这件事了。
果然,郁氏听闻那封信在魏芷兰手中,就脸色大变,魏芷兰心中得意,暗自冷笑了一声,故意凑到了郁氏面前说道:
“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我守着那封信,在家里等着夫人去提亲。记住了,我魏芷兰不做妾,只做正妻!”
“……”
郁氏第一次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收到了这样的威胁,可偏偏,她是真的很在意那个威胁,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娄家知道她对薛宸的恶意,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娄家记恨上她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魏芷兰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家,萧氏喊了魏芷琴来问,魏芷琴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萧氏也没有办法,便问薛宸该怎么办,薛宸只说:
“兰姐儿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太太何必操心呢。”
萧氏见薛宸话里有话,猜到薛宸可能知道兰姐儿的去向,只是不方便说,萧氏便也不再多问了,心中打定了主意,兰姐儿和琴姐儿要是不惹事,养着她们便就养着了,可若是惹事,那这回她定不会心软。
果然,下午的时候,有一辆马车将兰姐儿给送回了薛家,随行的还有两个婆子,萧氏认得她们,是上回长宁候夫人来府中替静姐儿提亲时见过,是郁氏身边的贴身婆子,可兰姐儿怎么会是她们给送回府里的呢?
兰姐儿身上还穿着昨日出门时的衣裳,看起来整洁无暇,可萧氏总觉得兰姐儿有哪里不对了,可偏偏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见那两个婆子将兰姐儿送回来之后,便对萧氏说道:
“薛夫人,我们夫人说了,过两天就亲自登门拜访,好好的说一说儿女亲事。”
萧氏不解:“儿女亲事?”
两个婆子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先前魏芷兰离开的方向,说道:“您可真是养了一个厉害的好闺女啊。”
“……”
萧氏就更加不懂了。看向薛宸,就见薛宸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看来她是听懂了。
薛宸在心中冷笑,看来郁氏这是被魏芷兰给震住了,而她为什么会被震住,薛宸也是一猜就猜到了。无非就是因为她找了汪丹给她仿了一封娄庆云的亲笔信,魏芷兰必定是以此要挟她。薛宸不喜欢魏芷兰,可是,更加不喜欢郁氏,若是真让魏芷兰心愿得逞,让她如愿嫁给宋安堂的话,她和郁氏两人对上,不就正是一对难分高下的斗鸡吗?
那宋家以后的日子,还不得日日闹翻天,那可就精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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