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殿的长昭公主的寝宫。</p>
身为皇上皇后最疼爱的公主，昭和殿的繁华奢侈几乎是整个皇宫之最。</p>
顾挽倾独自来到昭和殿，从宫里的眼线手中知道长昭最近的动向后，她把广川和甘草都支走了。</p>
昭和殿早已有人等在门口，见她来之后恭敬的把她领进殿内，离开时将门也关上了。</p>
屋子里就长昭一个人，她双目无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p>
明明还是那张稚嫩的面容，可眼睛里却饱含沧桑。</p>
顾挽倾心里忽然升起诡异的感觉。</p>
宫里眼线说，长昭公主半个月前被一个嫔妃陷害落水，虽然皇后已经将嫔妃收拾了，但公主却像变了个人一样，整日坐着发愣，双目无神。</p>
太医也来瞧了，只说是受到惊吓，需要静养。</p>
顾挽倾抿了抿唇，走过去将纸条摊在长昭面前，声音清冷：“不知公主这是何意？”</p>
那张纸条上只有两个字——阿粒。</p>
阿粒是她前世的孩子，惨死在顾雅儿和云嬷嬷手上，她重生那段时间，几乎夜夜都能听到阿粒在唤她“娘亲”。</p>
长昭似乎终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顾挽倾，泪水忽然用上眼眶：“对不起……皇嫂……”</p>
顾挽倾身子一震，心里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臣女不懂公主在说什么。”</p>
长昭忽然跪下，吓得顾挽倾本能往后退了两步。</p>
长昭却是朝着她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对不起，皇嫂，是我没有保护好阿粒，是我没有替阿粒讨回公道！”</p>
顾挽倾看着她，双拳紧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却迟迟没有开口。</p>
长昭……知道了前世的事。</p>
顾挽倾鼻子一酸，眼眶忽然红了。</p>
她一直没有对长昭出手，甚至总是避开和她发生冲突，不仅是因为前世长昭没有对她做什么坏事，更是因为她对阿粒是真心实意的好。</p>
即便长昭很讨厌她，可她对阿粒的好却是真心实意的。</p>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顾挽倾终于开口：“公主为何会知道阿粒？”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嘶哑。</p>
长昭抬起头来，泪水已经遍布脸颊，“我从乱葬岗捡回了你和阿粒的尸身，想替阿粒讨回公道，但凌齐烨和顾雅儿将我软禁在公主府。”</p>
她已经不再叫太子皇兄，说起他的名字，甚至还带着一丝恨。</p>
长昭顿了顿，声音沉下来：“驸马是顾雅儿的人，我撞见他们偷qing，被驸马囚禁府内，折磨致死，醒来后就是半个月前。”</p>
她说得很简单，可是顾挽倾却知道这其中的痛苦，因为她也有相似的经历。</p>
没有亲身经历过，再多的言语也无法描述那样的痛苦。</p>
两个人沉默很久，最后还是顾挽倾上前将她扶起，声音嘶哑：“……谢谢。”</p>
至少她死后，还有人能为她收尸，让她的阿粒能入土为安。</p>
长昭看着她，咬了咬下唇，“你……是要向太子报仇吗？”</p>
她知道前世的事，自然也察觉到顾挽倾这一世的不一样。</p>
她只是单纯，不是傻。</p>
顾挽倾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却很明显。</p>
长昭垂眸，也没有再开口。</p>
她恨顾雅儿，也恨曾经最信任的太子皇兄。</p>
太子过去疼爱她是事实，但那是因为她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p>
前世如果不是他默许，她在公主府也不会遭受那些。</p>
可是……</p>
“你能不能……放过我母后？”</p>
母后对她的疼爱是真的，可她也知道母后对顾挽倾做的事是无法原谅的。</p>
顾挽倾没有回答，就这么看着他，目光坚定冷漠。</p>
长昭咽了咽口水，在她这样的气势下竟有些害怕，“我……我可以让母后不做那些事，只要她不主动招惹，你能不能放过她？”</p>
她知道，顾挽倾有仇必报，但也恩怨分明。</p>
顾挽倾冷眼看着她，“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要将一切都说出来？”</p>
关于前世的一切，包括她和浮殇是同一个人的秘密。</p>
“我不会！”长昭立马否定，“这是凌家欠你的，无论你最后扶持谁我都支持，只是……我只是希望你能放过我的父皇母后。”</p>
前世镇国公府的覆灭不仅有凌齐烨的手笔，还有现在的皇上皇后。</p>
顾挽倾冷笑一声，“公主，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的父皇母后会放弃对镇国公府的算计？”</p>
除非宋家从这世上消失，否则即便是镇国公府举家归隐，也始终会是当权者的心腹大患。</p>
皇上要的不仅仅是他在位时宋家的老实本分，还有凌家子孙后代的重权在握！</p>
长昭被她这一问，一时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顾挽倾收回目光，压下心中被挑起的恨，“公主做何选择与我无关，哪怕你告诉全天下我是个怪物，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仇恨。”</p>
顾挽倾转过身去，声音冰冷，如同索命的修罗：“我的阿粒，还有宋家上百口人，不能枉死！”</p>
……</p>
从昭和殿出来，一阵冷风吹过，顾挽倾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p>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前世的事，原来那些痛苦还是那么刻骨铭心。</p>
顾挽倾神色微暗，正打算离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p>
那是……卢笙？</p>
顾挽倾犹豫一下，还是悄悄跟了上去。</p>
卢笙似乎是心里有事，脚步慌乱，路上也没有兜圈子。</p>
没一会儿，他竟然走到了凤仪殿。</p>
皇后这个时候和其他人在办赏花宴，况且皇上太子都去了，她不可能抛下所有人回来见卢笙。</p>
带着这样的怀疑，顾挽倾摸索着从角落趴着墙走到窗下，打量着屋里的情况。</p>
屋子里人很多，卢笙站在中间，周围很多拿着大刀的黑衣人围着他，而他面前站着的人正是皇后身边的如燕。</p>
如燕看着面前的人，眼里满是失望：“公子，你为什么不完成皇后娘娘的交代？”</p>
卢笙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替她顶罪？是她欠我，不是我欠她。”</p>
他的目光依旧很干净，声音也很平淡，就好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p>
如燕目光微冷，但脸上依旧是失望的表情，像是一个长辈在看做错事的晚辈。</p>
“公子，你忍心看着娘娘出事吗？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