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王李煊又成亲了的消息在京里如同煮沸了的滚水,瞬间腾传开了。
“这回娶得哪家的小姐?”直看到最后一担嫁妆从眼前缓缓过去,人丛中看热闹的一个婆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婆子,好奇的问。
“据说是宁忠伯府家的嫡出大小姐,可惜了的,听说才十五岁,花骨朵儿似的年纪”那婆子一面说,一面神情惋惜的连连摇头啧叹。
“不知这个又能撑多久。”
京中百姓谁人不知晨王不但体弱多病,还是个克妻的命数。
两年前娶的第一个娘子,新婚不足一个月便因病香消玉殒,第二个尚为进门,便意外身亡,第三个虽然中途退了亲,但是也大病了一场,据说现在还卧病在床调养不见好转,第四个在新婚那日突然不见了,而这回娶的是第五个。
躺在床上的新娘子宁雅沁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床顶大红色的纱帐。
短暂的发怔后,宁雅沁眨了眨眼,疑惑的眸子左右扫视一圈,大红色的枕头,大红色的帐子,大红色的锦被。
她这是重生吗?
这个地方灵气稀薄,跟她上一辈子灵气浓郁的世界截然不同,显然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
而且这副身体虚弱极了,半点灵根的痕迹都没有,显然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灵根,修炼这一回事情。
“咕噜,咕噜”听到肚子饿得不停抗议,宁雅沁撩开幔帘,打算下床找点东西吃。
活着总比死了强,她现在的身份是王妃,好歹吃喝无忧。
遇到困境,要自己学会开解自己,以后才会更好。
她一只脚才放进鞋里,坐在床踏板上正歪着头打瞌睡的莲儿,忙过来将另一只鞋套上了她的另一只脚,并关切的问道:“小姐,离五更还长着呢,再睡会儿罢。”
宁雅沁饿极了,哪还有心思睡觉,摇了摇头。
莲儿的话惊醒了另一侧也睡过去的蓬儿,蓬儿三步并作两步走去屋子中央的圆桌,端起茶壶给小姐倒水。
她们是三日前新进府的丫鬟,昨日才被宁老夫人派到小姐身边伺候,原本值夜是不允许睡觉的,但是今日,不,子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应该是昨日,小姐嫁入晨王府,她也绷紧了神经跟着奔波一天,见小姐睡得沉,不知不觉她们也跟着睡着了,好在睡得轻,没妨碍差事。
宁雅沁接过蓬儿递过来的温热茶水,见桌上有几盘子点心,便就着茶水一连吃下好几块。
思及这身子弱,吃多了怕不好克化,宁雅沁有了一点饱意,便净了手接着去睡回笼觉。
至于那个本应该出现在洞房里的新郎晨王世子,宁雅沁压根没有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翌日,初春的天儿虽依旧如前几日那般阴阴的,但只要不下雨便也不觉得那么寒冷。
宁雅沁睡得香甜,被陈嬷嬷摇着胳膊朦胧转醒,听见她严声道“小姐,按规矩新婚头一日您和王爷要一道去给老夫人及王府亲眷们敬茶,姑爷在书房里怕是正等着您呢。”便起身坐在妆奁前任另两个陪嫁丫鬟荷儿和叶儿服侍梳洗,涂脂抹粉。
宁雅沁看着镜子里,惨白发黄的脸庞逐渐被脂粉涂抹得娇艳欲滴,越发显出出挑的五官,心中也不由赞叹这张脸着实生得无可挑剔,饶是她活了三百多年,也找不出几个能胜得过的。
装扮好了,陈嬷嬷替宁雅沁选了一套桃红绣荷叶边的衣裳,又亲自替她戴上一支珍珠步摇。
或许还没有适应现在的身份,一直到披上大氅出门,她也没想明白陈嬷嬷口里说得姑爷是谁。
常年守着丹炉炼丹的习惯,致使她沉稳缄言惯了,纵然这会儿心里有疑问,也没有去刨根究底,免得引起陈嬷嬷和两个丫鬟的怀疑。
将跨出房门,叶儿道:“小姐,奴婢方才去小厨房打水时,听厨娘们在那里说姑爷昨晚歇在书房里了。”
“小姐别生气,您长得这么好看,一会儿姑爷见了保准今晚上会歇在正房里。”荷儿与叶儿对视一眼,见小姐从始至终面无表情,自以为她在气姑爷洞房之夜居然歇在书房里,不由安慰道。
“时辰不早了,走快些。”宁雅沁再后知后觉,也明白两个丫鬟嘴里所说的姑爷乃是晨王世子,那个有着可妻传言的名声,原主的相公。
也只有夫妻才能在一个屋里歇息。
其实她对晨王新婚夜歇在哪个房里没什么兴趣,自然也就谈不上生气。
不过宁雅沁万万没料到,初见即被晨王那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及瘦得两面脸颊深深陷进去的脸庞吓了一跳,只是面上丝毫不显。
晨王坐在书桌里侧,见对面站着的女子一派恬淡的模样,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异色。
他有多久没有在初见的陌生人脸上看到这样正常的神情了?
好像久到已经记不清了。
原本不想理睬宁雅沁要求去前厅敬茶的晨王,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不消晨王吩咐,清风早已唤了轿子等在房门口。
晨王身子不好,等闲不出院门,即便有事非出面不可也是坐轿出行,因此轿子是常备下的。
赵氏的储玉院在东面,晨王的渺风院在上北院,隔着大花园和许多弯弯绕绕的回廊及院落,若按正常速度步行的话约莫要走两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