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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胡青牛与王难姑真是两个奇葩,他们不仅是夫妻,还是同门师兄妹,胡青牛继承了师父的医道,王难姑则继承了师父的用毒功夫,一个称“医仙”,一个称“毒仙”。
两人本来和和睦睦,但王难姑性子要强,轻易不肯向人服输,誓要跟胡青牛分个高下,看看到底是“医仙”的医术更精湛,还是她“毒仙”的下毒功夫更高明。
夫妻二人来来回回斗了几十年,不论王难姑下什么奇毒,胡青牛总能想办法解开。
如此一来,两人的误会越闹越深,也斗得越来越不可开交。
日前,王难姑又来找胡青牛约斗,瞧见院子里来了十几个伤者,她顿时就来了兴致,打算以这十几个伤者与胡青牛斗一番。于是,她半夜潜到药庐,先将这些人迷晕,然后再逐一对他们下毒,这才有了伤势加重之事。
叶青锋说错不在胡青牛,倒也说得过去。
胡青牛却是摇头道:“恩公此言差矣,内人待我向来温柔和顺,情深义重,普天下的女子之中,再也寻不出第二个来。可是,我却因为一时逞强好胜,屡屡解去她下的毒,这才致令误会越来越深,追根究底,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她。”
叶青锋知他是个护妻狂魔,当下也不与他争辩,说道:“胡先生,我有一计可使尊夫人从此不再与你争斗,你可愿听?”
胡青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惊喜道:“若真能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接着又朝叶青锋深深一揖,继续道:“还请恩公指点迷津。”
叶青锋当即附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只需如此……”
是夜。
约莫二更时分,王难姑果然准时到来。
刚进后院,瞧见院中灯火通明,除了胡青牛之外,尚有外人在场,王难姑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师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外人有两个,正是叶青锋和周芷若。
叶青锋开口道:“今日毒仙与医仙一争长短,岂可没有见证之人?我便是特地来做见证的,倘若今日毒仙压过医仙,我自会广而告之,好让江湖中人都知道毒仙的大名。”
胡青牛附和道:“正是如此。”
王难姑倒也没有见疑,说道:“居然请来了见证之人,看来师哥你很有信心嘛。”
胡青牛道:“师妹,咱们斗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分个结果了,我请人来做见证,便是想和你一战定输赢。”
王难姑道:“正合我意。”语气稍稍一顿,又道:“师哥,此次我回来,本是为了和你一起抵御金花婆婆。不想,正好瞧见你的小徒弟将外面那些人治好,于是想到我和你还没有分出胜负,不如就以那些人来比赛一番。嘿嘿,师哥不愧是师哥,只是指点了几下徒弟,便将我的伎俩破个干干净净。不过,这次我是有备而来,如果师哥你还能破解,我就对你心服口服。”
胡青牛道:“师妹,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王难姑笑道:“我的手段已经使出来了,以往我都是拿旁人来试毒,今日我却是拿自己来试毒,在来之前我已经服下了毒药,我现在能清晰感觉到,毒力已经开始在我体内扩散,这一次我绝不会输……”
话还没说完,她便再也站立不住,缓缓向后倒去。
“师妹!”
胡青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纵身向前,将她扶住。
自己给自己下毒,这种操作虽然奇葩,但却在叶青锋的意料之中。
因此,他并没有多少惊讶。
胡青牛握住王难姑的脉门,略微诊断了一瞬,继而一脸惊慌道:“是三虫三草的剧毒!”随即又大呼道:“师妹,快告诉我,是哪三虫和哪三草?我服你了,我认输,快告诉我,迟了就来不及了。”
王难姑强颜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要真正赢你一次。”
胡青牛一脸灰败,大恸道:“师妹,你丈夫无能,实在解不了你的毒,只有相随于陰曹地府,和你在黄泉做夫妻了。”
说罢,他便探手到王难姑怀中,取出几包药来,正是三虫三草焙干碾末而成的毒药。
此刻,王难姑体内的毒力已经挥发出来,身子无法动弹,听了胡青牛的话,她立时大惊:“师哥,你不可服毒。”
胡青牛却不加理会,直接仰头将毒药倒入口中,和唾液咽入肚里。
王难姑大惊失色,叫道:“你怎么服这么多?这许多毒粉,三个人也毒死了。”
胡青牛淡淡一笑,并不说话,放下妻子,就地盘膝而坐。
片刻之间,六味毒药的毒力一齐发作,只见他脸上冒出阵阵黑气,仿佛随时都会死掉。
王难姑急得大哭,叫道:“师哥,我这六种毒物是有解法的。”
胡青牛痛得全身发颤,牙关上下击打,摇头道:“我……我不信……我就要死了……”
王难姑叫道:“快服牛黄血竭丹和玉龙苏合散,再用针灸散毒。”
胡青牛道:“那……那又有甚么用……”
王难姑急道:“我服的毒药分量轻,你服的太多了,快快救治,否则就来不及了。”
胡青牛道:“我全心全意爱你怜你……你却总是跟我争强斗胜……这样活着也没味道……我宁可死了……啊哟……”
他这几声痛呼倒不是假装,而是蝮蛇毒和蜘蛛毒已分攻心肺,疼得他神志恍惚。
王难姑大声哭道:“师哥,都是我不好,你决不能死,我再也不跟你比试了。”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两声咳嗽,静夜之中,听来清晰异常。
紧跟着,便见一道身影倏然飘进院来,速度之快,犹如鬼魅。
凝目一瞧,来者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妪,正是黛绮丝。
见到濒死的胡青牛,黛绮丝面色一震,随即喝问道:“你为什么会中毒?”
这话刚问出口,只见胡青牛双脚一抽,立时昏死过去,似已气绝身亡。
王难姑大哭道:“师哥,你何苦这般作贱自己,竟服毒而死?”
黛绮丝这次来到中原,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寻那个害死她丈夫的对头,二是要找胡青牛的晦气。岂料,她处心积虑谋划了那么多,还没来得及动手,胡青牛便已服毒自尽。她也是个用毒的行家,一看胡青牛和王难姑的脸色,便知二人中毒已深,无药可救。
她只道胡青牛是怕了自己,这才服毒自尽,这么一来,晦气也不用找了。
看了胡青牛的尸首一眼,她顿即骂道:“你居然先一步服毒自尽,真是便宜你了。”
语落,她又身形一动,飞身跃出院墙,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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