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明湘一怔。
她微微抿唇,坐在案前,望着他道:“我若是和陛下真的有呢?”
赵据看着她,慢慢道:“没有必要去想这些假设的事情。”
明湘静了一会儿。
赵据笑了声,宠溺地捏了捏她脸颊。
“是不是孤最近让你太闲了,你才经常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明湘美人蛇一般钻进他怀里蹭了蹭,“那陛下不来陪我吗?”
她软哒哒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眼巴巴望着他的模样,几乎让赵据心都化了。
他拍了拍她,低声道:“晚上再去陪你。”
明湘恼道:“我不要,我要陛下现在就陪我嘛!”
那声音又娇又嫩,磨人的很。
明湘一边说,一边整个人都缠在了他身上,八爪鱼似的。
赵据站起来托住她,评价道:“你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明湘冷哼道:“陛下要是不喜欢我了,就直说。”
“孤哪里敢。”
“哼!”wedfrtyukk;
赵据看她那缠人的模样,不由笑了一声,连眼神都变了,有点危险。
他下颌蹭了蹭她雪颊,警告道。
“真要留在孤这里?”
明湘已经感受到他的变化了。
要是以前,她说什么都得赵据哄着半天,才肯和他在这种地方行事。
但今天她好像有无限的热情。
仿佛过了今天,两人就没法在一起般。
守在门外的宫人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仿佛是桌案的书全部被扫了下来一般,可紧接着,那些颤动声又有些微妙。
正在这时,宫人来报,宇文哲来了。
几个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传报。
于是互相推诿着,让一个宫人先进去。
宫人在门外高声道:“陛下,国师求见!”
殿内无人应和。
宫人垂着头,鼓起勇气进了殿内。
她没敢去看发生了什么,只敢盯着自己脚底板。
她听到贵妃嫩的仿佛能出水的声音。
“陛下……宇文、宇文哲……”
夹杂着一点点泣音。
娇娇柔柔的,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好半天,陛下才给她回复。
“让他等!”
那声音冷漠中夹杂着一丝克制的口耑。
宫人准备退下去。
但她不知道怎么想的,临走时,忍不住就去望了上方一眼。
案前,贵妃坐在陛下怀里,背对着他,衣物整齐,鬓发微乱,只是以她的视角,能看到贵妃眸中水光快溢了出来。
明明什么出格的都没有,可她望见那被撞碎的水光,便忍不住呼吸一窒、心跳加速。
却在这时,正对上帝王冷漠无情的眼神。
宫人想也不想,连忙连滚带爬奔了出去。
在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是个女人。
回想起刚才陛下的眼神,直白地充满着对贵妃的占有慾。
仿佛任何人敢在那个时候再多看贵妃一眼,他都会毫不犹豫把人给撕成两半。
……
宇文哲进来的时候,书房内看起来毫无问题。
要不是他看到赵据背后屏风内,那还没有来得及藏好的绯红衣角,恐怕就真要相信赵据是故意晾着他了。
那女人的衣角带着一丝旖旎,就那么直接出现在了本来该做正事的书房,饶是宇文哲自己风流多情,见到这一幕,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绪。
一直以来,赵据在他面前都是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
怎么一近女色,就如此生猛?
他用吐槽的方式缓解了一下见到赵据的心理压力。
赵据冷冷扫了扫他,“你怎么又来了?!”
声音充满了嫌弃和厌烦。
宇文哲几乎瞬间面条泪了,“臣为陛下赴汤蹈火、深入敌营,只为寻得可治疗陛下头疾的秘方,陛下就不能对臣好一点吗?”
他怎么就没有一点年少时那副温润的影子了?
赵据面色依旧不善。
换个情境下,宇文哲来了他自然态度没有那么差,但是现在刚刚还和自己欢愉的女人就藏在屏风后,这室内还充满了她动/情后馥郁又温柔的体香,于是宇文哲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就显得如此碍事和多余。
想到刚才明湘是怎么哭着求他快些的,赵据呼吸就乱了乱。
他眼中不耐烦更明显了一些,“你到底来做什么?”
宇文哲发现卖惨没用,就收起了神色。
他正色道:“臣正在和宋太医商量,什么时间让陛下服药最好。”
“之前试药的宫人并无出现症状,可见这药确实是真的。”
屏风内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没握住,掉了下来。
宇文哲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念头,笑的眼睛都快没了,揶揄道:“臣不知道,原来陛下这里还有老、老鼠……”
看到赵据越来越冷的眼神,他声音越来越没底气的小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道:
“宋太医的意思,是再延迟一些时间,待他好好分析一下这药的药理,然后弄清这神药是怎么炮制出来的,更稳妥些。但是等宋太医分析出来,估计就又到了陛下再次犯病的时间了。”
“微臣是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若以后有需要,微臣可以再派人去取。”
“陛下怎么想?”
赵据自然是不想再犯一次头疾,再用药。
每次犯头疾之后,都是他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稍有不慎,或许会酿下大错。
他正准备开口,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才明湘看着他的眼神。
还有她的出乎意料地热情。
若是他现在就不需要她了,她岂不是更惴惴不安?
赵据抿了抿唇,改口道:“先等宋太医吧。”
宇文哲微微惊讶,以他对赵据的了解,他可没那么多无谓的同情心,让宋太医研究神药造福天下。
然赵据自己都没反对,他就更没有理由反对了。
他转身退下。
赵据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屏风前。
“明湘?”
他问了一声,没人答。
他蹙眉,走过去,发现屏风后铺着绒毯的地面摔了一只金盏杯,明湘早就趁他们不注意,从后面离开了。
明湘回到文华殿。
一进去,正好撞见刚回宫的花梨。
花梨眼中还有喜色,一见到明湘,那喜色却又变成了惊讶。
“娘娘头发怎么乱了?”
明湘出神片刻。
哦,我头发有点乱了啊。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于是反应便慢了半拍。
慢了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这么回来的,就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连仪态都没了。
她问花梨,“你见到家人了吗?”
花梨笑着点了点头,“奴婢哥哥他们一家过的很好,奴婢也去见了父母。”
“他们还好吗?”
花梨声音低弱了下来,“他们与世长辞了。”
明湘微微一怔,轻声道:
“很难过,对不对?”
花梨扁了扁嘴,声音有点哽咽。
“娘娘,奴婢可以抱抱你吗?”
明湘主动抱了抱她。
花梨在她怀里,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忍不住哭了起来。
最开始窸窸窣窣,声音很小,可越到后面哭声越大了起来。
“奴婢都不认识我哥哥,看到父亲母亲的墓碑真的想哭,可是还要忍住……”
“奴婢以后没有家了……”
“以后娘娘在哪里,哪里就是奴婢的家……”
明湘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
花梨哭着道:“若是娘娘的父母还在就好了!不要和奴婢一样……”
她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连忙跪了下来。
明湘养女的身世,在有心人的打探下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她身边的宫人从来不敢提起这回事,生怕惹娘娘生气。
明湘不以为意,扶起她道:“我不在意这件事的,你还想说什么?”
花梨哽咽道:“有家真好……”
明湘沉默了一会儿,道:“确实很好。”
待花梨平静了些,宫人们便带来一叠宫册。
“文昌侯夫人给娘娘送来了许多礼物,感谢娘娘之前的照顾之恩。”
明湘翻了翻那册子。
花梨扫了两眼,即使眼睛还红着,也忍不住震撼道:“这是把文昌侯府搬空了吗……”
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花梨天天见着赵据差点就把内库都搬给明湘了,眼力自然不凡。
饶是如此,还是被文昌侯府送来的东西惊了惊。
明湘看了眼,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测……
顾盼影还没掌家,再感激她,也拿不出这么多东西……
这里面恐怕不止是有文昌侯的东西。
她仔细翻了翻,发现里面果不其然,有五绝居士的真迹。
她轻声道:“把这幅画给我拿过来。”
宫人应是,又呈上文昌侯府递来的请帖。
“文昌侯请娘娘参加长女的满月酒。”
其实宫人说这话时,心里也觉得稀奇,只因为一般满月酒,请的都是相熟的亲人。
例如文昌侯请太后出宫也便罢了,可请无亲无故的贵妃娘娘就有点稀奇。
明湘没说去不去,只先拿过那副画看。
一见到那画里画的意气风发的男子,她忽然就红了眼,泪盈于睫。
傍晚,燕国公府。
太医急急地出宫,再给半夜犯病的顾老夫人诊治之后,沉默地走了出来。
顾恪和夫人焦急地等了许久,见此连忙迎了上去。
“我母亲的病怎么样?”
太医沉声道:“老夫人时日无多,药石无医,准备后事吧。”
顾恪心中一沉。
这已经是全天下最擅长老人病的太医了。
而之前顾恪就知道母亲的病情已经很难救回来,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那么急。
“最多还能有多少时间?”
“长则三月,短则三天。”
燕国公夫人哭出了声。
顾恪则蓦然想起了,幼时与二弟、母亲相伴的岁月。
他眼眶湿润了些,走进了顾老夫人的屋子里。
老夫人躺在病榻上,病情让她原本丰腴白皙的手变得枯瘦如柴。
她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浑浊的眼睛看到顾恪,低低唤道。
“允之……”
这是顾恪的字。
顾恪跪在她床前,低声道:“母亲,你还有没有什么未尽的心愿?”
即便身份尊贵如他,这个时候,也只是个留恋母亲的孝子。
老夫人沙哑笑了笑。
她的手不断在颤,却紧紧握住了顾恪的手。
那用力的程度,让顾恪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执着的想法。
“湘君……”
顾恪听到她唤道。
老夫人闭着眼,颤声道:
“我就想……临死前能再见到湘君……”
“这样我才能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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