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被杀,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到府上,全家顿时像天塌了般地绝望。
哭嚎声铺天盖地蔓延,府内上上下下,无不悲恸之状。
江峰、骆养性率领锦衣卫赶到时,全家一片死气沉沉,家奴正收拾行礼,准备打包滚蛋呢。
“朝廷禁令在此,未查清钱府之前,谁人皆不得离开,违令者当斩!”
一名锦衣卫手持降罪圣旨,吓得院内所有人噗通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官爷饶命。
“我家大人一声清廉,何来贪肆枉法之说?陛下明鉴啊……”
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妇女从里面跑出来,哭喊天地的,看样子是钱谦益的原配夫人,捏着绢帕,跪在地上:“我就说家中这个妖精,定是个祸害,呜呜呜……这当如何是好啊!”
上百个锦衣卫第一时间冲进钱府,又是一通翻箱倒柜。
拽起原配夫人,将府上所有女眷排成一排,挨个审问,男丁则由另一派锦衣卫负责提审。
和周府的情景类似,一箱箱的字画古董、金银珠宝从正堂、厢房内搬出,前前后后堆满了半个院子。
“此人是谁?”
江峰背着手,摆足了官僚姿态。
“回大人,此人乃是钱谦益原配夫人陈淑桦……”
“年老色衰,啧啧……押出去押出去……”
江峰连看都没想看,第一眼落在人qun中,一名年轻女子身上,纤纤柳叶眉、身姿玲珑,肤色白腻、低眉垂眼,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啧啧!这定是钱谦益那老东西的女儿了……”
江峰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疼惜道:“多精致的姑娘啊,竟摊上钱谦益这样一个老贼的爹,送与我府上,我要好好教导,以防学坏……”
“回大人,此人乃是秦淮名妓柳如是。”
一名锦衣卫在旁边赶紧介绍道:“钱谦益前些时日刚刚将其赎身自金陵带回来,说是要择日成亲,现还未来得及。”
“竟是名妓!”
江峰两眼一瞪,退后几步:“啧啧啧!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竟险遭了狗贼之手。还好遇上了我,万幸万幸。骆统领,陛下刚赐我一套府邸,正缺人手。便将这名妓送于我府上吧。”
“明白,大人!”
“呵!”
骆养性刚说完,面前的柳如是竟冷哼一声,不屑道:“此时大人算不算徇私舞弊?借惩治钱大人之名,私自占为己有,大人的品行又好到哪儿去呢?”
“大胆……”
骆养性怒眼相视,却被江峰拦住了,撇着zui道:“骆统领,这名女子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
“……”
骆养性懵了。
“姑娘,莫怕!”
谁知江峰一下拉住柳如是的纤纤玉手,大言不惭道:“本官最为痛恨那种欺世盗名之人,为官者,最怕权欲熏心。这名姑娘如指明灯一般,更应侍本官左右,以免本官他日误入歧途,上愧朝廷,下愧百姓。骆统领说可是如此?”
“啊?”
骆养性听得一愣愣的,错愕道:“对对!陛下常说,为君者,当有直臣辅佐,方为明君。为官者亦然!”
“这边是了。”
江峰将折扇一合上,单手一挥:“将姑娘带回府上,夜半时分,本官定要向姑娘好好讨教为官之道!”
说完,头也不回的继续下一个。
厚颜无耻啊!
骆养性看的两眼发懵。
江峰将查收的银两全部归还国库,但那些字画古董,一个没落,全弄到了自己府上,还美名其曰:家中空荡,需一些摆件装饰。
一天下来,查没周府、钱府两家银两,共获五百五十万两。
算上金银珠宝,足足接近七百万两。
这简直是一笔巨大的礼物。
乾清宫、御书房。
太监王承恩汇报完这个账单,崇祯仿佛一下年轻了十岁,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腐国之虫!都是一qun腐国之虫!”
“主子,您息怒……”
王承恩担忧的赶紧跟着搀扶:“好在这江大人有得良策,如此众多银两,定能缓军中之急。”
“朕这几日,亦曾想过。”
崇祯一阵疲惫的长呼一口气,摇摇头道:“若是当初,不杀魏宗贤,大明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主子,您的意思……”
王承恩一愣,挑着眉毛道:“今日江峰所为,乃是主子想让他成为下一个魏宗贤?”
“党争固然可怕,然最可怕的乃是东林党独大后,反蚀朝廷。朕需要一个能将东林党押下去的人。臣子永远是臣子,权利的大小,乃是皇帝给的。如今的大明朝,需要制衡东林党了。”
崇祯站在殿前,背着两手,望着远处渐渐蔓延而来的暮色,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