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八卦心忽而砰砰砰跳得更加有力了,我凑过去迫不及待地拉着奉竹进了房间,还特别勤劳地给他倒了杯茶,静静地坐了下去。
屁股刚沾上凳子,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奉竹就问道:清序殿你打扫了没!
他满脸无辜地举起手来,缓缓地回答:打扫了呀,这个事情我一直记着,你放心。
哦,那你快讲吧!
说话间我已经走到床边,抱起那一床被褥就坐在了凳子上,整个人都包在被褥里的感觉真好啊,柔柔软软,舒舒服服。
这样的状态就适合听故事。
奉竹坐在我身边,煞有介事地讲起来这个不算长的故事。
千彩羽是对我师父动情的缘由已经无从考证,据那些经常磨嘴皮子的仙人说,是因为我师父奏琴的时候很是潇洒。但是我一直很怀疑这个原因的正确性,因为自从我来到崇望,根本没有见师父奏过琴。
如师叔般风华无双的人,又拥有着那样修长的手指,先不说那动作是否标准,单单是他那么个人往古琴前面一坐,估计大部分仙人都会忍不住赞叹。
我在内心默默构造了一幅画面。
冬雪覆盖整个崇望,漫天飘飞的枫叶之间,他宽袖轻扬,抿着薄唇,手指在琴弦上面飞舞,如梦似幻。
如此一想,我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如梦初醒,立刻裹紧了被褥,点头如同鸡啄米,十分真诚地说:我在听的。
他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讲完了。
这么快就讲完了?
奉竹,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他不紧不慢地又呷了一口茶,点点头,淡然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是啊,我讲完了。
你确定?
那你说说,我刚刚讲到了哪里?
喔,合着你在这给我埋陷阱!亲爱的奉竹伪师兄,你要我怎么回答呢?
好吧我承认,刚刚我走神了。
说罢,我为了讨好他,又往茶壶里为他续上水,最后还免费赠送给他一个微笑。
奉竹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接着说道:世间最磨人的莫过于感情二字,千彩羽上仙后来被打入死亡之岛,而且我师父对她没有半点感情,但就算是这样,她仍然不死心。七百年之后,她走出了死亡之岛,次日,她还是来了崇望。我想,那时候的千彩羽,就是在等一句话。
那后来呢?
师父让她离开,她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了。从此之后,崇望弟子再没人见过她。
当然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爱情故事,也很老套。男主角不喜欢女主角,女主角却痴心不改。沧海桑田之后,她仍然没有得到他一丝丝垂怜。
尽管奉竹口口声声说这师叔不喜欢千彩羽,在我看来这或许只是一个方面,如周念沉那样的上仙,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是不肯说出来的吧。
奉竹断了话音,似乎是在等待我对这个故事的感叹,我思忖片刻,为了迎合他的心理,便说:千彩羽很无辜。
也很卑微。
哪怕她是上仙,有着让人羡慕的地位和修行,她也如同其他凡尘女子一样,卑微到了尘埃里面。
她曾深爱,她曾心伤。
我不曾见过她的模样。
我还沉浸在这故事当中,奉竹却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好了,故事讲完了,你可以去师叔那里继续学仙法了。
啊?我从被褥里伸出头来,深深怀疑我的耳朵又坏掉了,扁着嘴问道,我还要去啊?
他把手背在身后,围着我走了一圈,又露出了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对的啊,师叔只说让你休息片刻,又没说可以不学了。
所以师叔大人也是给我挖了个坑么?而且是个大坑!
我瞪了奉竹一眼,指着他就说:你!出去!
喂,你怎么能这样!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还裹着被子呢,奉竹伪师兄你究竟是有多笨,非要我说出来么!
我要穿衣服!
听完这句话,他终于悻悻地走到了阳光里,并且很有礼貌地帮我合上了门。
吱呀一声过后,房间里也蓦得暗了下来,我拉上帘子,飞快地穿上了那身紫白色衣裳。
哎,这衣裳好是好,就是差了腰间的绸带啊。
我满怀遗憾地小跑到师叔跟前,他正襟危坐,正呆在寝殿里习字,寝殿里静悄悄的,我便也轻手轻脚地踩过去,也不好打扰他,就在一旁站成了一棵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就算是习字的时候,他的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的。
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个表情,倘若看到他换一个样子,我肯定会有危机感。
师叔大人默默写了很久,我在原地站得腿都发麻了,眼看着快要忍不住,终于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我要出去,你留在这里打扫我的寝殿。
啊?
就这样。
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以前打扫清序殿,师叔唯一不让来的地方,就是他的寝殿,我觉得应该是师叔习惯了一个人,怕我动他的东西,如今得到了许可,我搓搓手激动不已。
师叔大人,您老就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把您的寝殿打扫干净的!
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我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师叔大人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就合上了他的宣纸,随后疾步踏出了寝殿。
他离开以后,我还特意到外面瞧了瞧他那清瘦的背影,当然不是目送他出去了,我的目的是确定他的确是离开了。
之后——这里便是我的世界啦!
最后一抹衣袖消失在拐角,我施了一个追踪诀以确定师叔回来的时候我能够收到信号,接下来就是把师叔大人的寝殿逛一圈!
不是我说,这寝殿还真不是一般的干净,我往窗台上摸了一下,一丝丝儿灰尘都没有
这哪里还需要打扫!连把笤帚拿过来都会污染了地面。
我低下头去看那大理石地面,几乎都能看清自己的倒影,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的靴子都把石板弄脏了。
我干脆脱了靴子,光着脚在地上踩来踩去。
一路蹦跶哒,心情都好起来了,不知怎的,我竟然走到了一个有着床榻的房间,仔细一看,似乎是师叔大人的卧房。
一尘不染。
我在里面逛荡了一圈,就这么一个词跳进了脑海。
想想我那凌乱的小房间,和师叔的卧房真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那不安的小情绪再次沸腾。
我绕到他床榻后面,却发现后面是个实心的,出于好奇我上去敲了敲那个柜子状的东西,听起来声音清脆,里面似乎是空着的。
难道这是一个暗格?
既然是暗格,就一定会有打开暗格的机关,或者钥匙。
我又围着他的床榻转了一圈,甚至还爬了上去,可看到的智商光滑的木头,根本就没有任何缺口,莫非这玩意儿是用仙术打开的?
我捏着下巴思考着,若真是这样,那我也铁定打不开这东西了。可是有一点让我很迷惑。师叔在里面藏了东西,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打扫寝殿,而且是在他自己根本不在清序殿的情况下,难道他就对我这么放心?他就不怕我把他的柜子打开了,把里面的东西偷走?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知道我根本没有打开柜子的能力。
我轻手轻脚地把被褥铺好,又穿上靴子去到了外面。
奉竹!奉竹——
身为师叔唯一的徒弟,连性格也跟师叔似的,神出鬼没。我一连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任何回应,一直叫了差不多七八遍,我终于在很远的地方听到了回答。
叫我干嘛!
我叉着腰,对着声音的来源,像个泼妇似的大吼道:快给我滚回来!
一秒钟之后我就看到了奉竹那欠揍的一张脸,为此我突然理解安如师姐为什么每次都用这一招对付我——果然还是河东狮吼有效。
他一脸迷茫地望着我,似乎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嚎这么大声,问道:小染,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我很是平静地说,师叔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比如他平时有没有喜欢收集的东西?
师父啊,师父好像喜欢收集扇叶,他经常在扇叶上面画上各种不同的水墨画。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除此之外我想想哈。奉竹挠了挠后脑勺,眯着眼睛说,好像没有什么了吧。
难不成他在柜子里面装满了扇子?有必要么?一堆破烂的扇子犯得着用那么好的柜子保存?而且还特意施了仙术。
不,那里面一定有着比扇子更加重要的东西。
我一定要想办法知道那里面到底存放着什么。
那好吧,等过段时间没准儿我会送给师叔一把空白扇叶的,让他作画之后再赠与我保存。
我敷衍道。
哇,你可真是痴心妄想,自古以来能得到师父画作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你确定师父肯为你作画?
废话可真多。
我直接把他又吼了回去: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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