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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比翼连枝当日愿

    说起来,在这几天里,张少尘看见,这位指挥跟海船帮开战的耿舵主,一直从容大气,挥洒自如。

    但奇怪的是,到了第四天上,也就是张少尘免费还愿的第二天,耿赤心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后,整个人却明显变得坐立不安,甚至心神恍惚了。

    张少尘一直在旁边默默关注,见得便宜师父这么异常,心里便挺好奇。

    短短几天的相处,张少尘已经知道,这耿赤心性情豪迈,胆气豪壮,一般来说,很难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如此为难。

    所以张少尘变得很好奇。

    “会不会跟我查的事情有关?”

    正想时,耿赤心恰巧朝他走来,招手说道:

    “徒儿,来,跟我走。”

    “我们去做一件大事。”

    “大事?!”张少尘毫不作伪地雀跃叫道,“什么大事?是要去跟海船帮对战、除暴安良吗?”

    “呃……”

    无论长相还是胆气,都很粗豪的耿舵主,这时候却忽然变得脸色尴尬,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

    “不是海船帮……”

    “不过,也、也算除暴安良吧……”

    眼见耿直粗豪的汉子,这时竟然表情郁结难受,张少尘心里就更起疑了。

    他故意问道:

    “难道这次我们要对付的人,很厉害?”

    “比海船帮还厉害?”

    “厉害?”听到他这话,耿赤心就不高兴道,“你师父我,武功独步天下——独步东海——”

    “呃,独步明州,杀人无数,怕得什么厉害的人?”

    “这样啊,那就奇怪了。”张少尘道,“既然不厉害,那师父您,还犹豫什么?”

    “呃……她、她是个女人。”耿赤心吭吭哧哧道。

    “哦,我懂了。”张少尘笑道,“原来师父也跟杭州那些文士书生一样,是个多情种子,碰上女人,就不忍下手了。”

    说出这句话,他以为耿赤心会暴怒。

    他有心理准备。

    反正这几天被变相地禁足,他心里也憋屈的,就当是小小地报复一下吧。

    谁知道,应该生气的耿赤心,听得少年这句揶揄的话后,却是长叹一声:

    “唉!”

    “如果你师父,真是多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子了……”

    对这个答话,张少尘有点始料未及,不由得一愣。

    他眨了眨眼睛,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勾动了无限心思。

    看起来,这件事,在耿赤心的心中,已经积累了很多年,却无人无由诉说。

    这时候,无论是飞鸽传书,还是张少尘的话,仿佛一个突破口,让他将心中闷了很多年的往事,宣泄般倾诉出来。

    原来,他刚接到的这封飞鸽传书,落款是他们血义盟的盟主厉恨渊。

    信中命令耿赤心,身为明州分舵舵主,要立即组织人手,追捕一个叫“聂玉虹”的女贼。

    厉恨渊要抓的这女贼,所属之人,张少尘还见过,正是那个临川老藩王李怀恭。

    血义盟要追捕聂玉虹的原因,是因为她,不仅偷了血义盟很重要的书信,还顺手杀死了血义盟的重要人物。

    听起来,这就是件血义盟中的正常“公务”,耿赤心本不该有这种反应。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女贼“聂玉虹”身上。

    只听耿赤心对张少尘说道:

    “徒儿啊,这个聂玉虹,竟无巧不巧,是为师小时候,跟我青梅竹马相恋的邻家女子。”

    “只可惜,当年为师年轻气盛,哪懂得什么情爱?”

    “对聂姑娘的一腔柔情,我竟从没真正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也是可笑。那时候的为师,一心闯荡江湖,扬名立万。”

    “可‘郎无心,妾有意’,那聂玉虹当年,正陷入热恋之中,越来越依赖为师,越来越腻在为师的身边。”

    “为师当时一心建功立业,要做大英雄的,面对聂姑娘的腻乎,便越来越觉得累赘。”

    “可为师是个红脸汉子,吃软不吃硬,面对聂玉虹无限的情意,我想拒绝,却始终没办法开口。”

    “终于有一天,我痛下决心,忽然不辞而别。”

    “那时候的我,自认为可以用这种办法,快刀斩乱麻,斩断这段拖累自己的情缘。”

    “在不辞而别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做得很正确——终于可以快意江湖了!”

    “自己做事,再没有什么人干扰了!”

    “最重要的是,心中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和预想的一样,为师做事,越来越顺手,越来越顺心,现在还做到了血义盟明州分舵的舵主。”

    “那不是很好吗?”张少尘听到这里,插话道。

    “是啊,很长时间里,我都和你想的一样。”

    “我还很得意地认为,自己在这辈子的关键时期,做了个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耿赤心的脸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可是大概就在不辞而别的三年后,为师听到了一个消息。”

    “当时啊,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觉得,自己一直快意自得的心,突然间就好像掉到了深渊底。”

    “那种失落难受的感觉,为师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啊?出什么事了吗?”张少尘惊讶地问道。

    “唉!我直到那时候,才知道,就在自己三年前不告而别时,我那个恋人聂玉虹,却已是、却已是珠胎暗结了……”

    “当年我不告而别后,聂玉虹大病了一场,肚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这个悔啊!”

    “为师当时已经闯出了不小的名堂,在齐鲁一带,算是数得着的年轻豪侠。”

    “可一直以来的意气风发,那会儿,不见了。”

    “好多天里,我都像行尸走肉一样。”

    “我很后悔、很后悔……”

    “可那时候,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说到这里,耿赤心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师父,你还以去找她啊。”张少尘有些奇怪地说道。

    “晚了,已经晚了。”耿赤心悲怆地说道,“三年都过去了,等为师再冲回老家,寻找那个苦命的女人时,她却早已不知去向了。”

    “徒儿啊,那种做错了事、却没法道歉的心情,你能理解吗?唉!”

    悲情的舵主,一声长叹。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管平潮" />

    谁没有年轻过?谁年轻时没做过几件蠢事?我承认,我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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