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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路哭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850/499596850/499596872/20200817103110/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这一番长袖善舞,辗转腾挪,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罗士雄竟然把这等惊天事情,给生生地拖延了下来。

    问清这个情况时,张少尘已在上虞境内,几乎就快到明州了。

    这条官道上,这时正挤满了难民,正是想去明州讨口饭吃的。

    因为这条大道,是从越州通往明州地界的最大通道,所以道上的难民数量特别多,都是从越州各个方向汇聚而来的。

    正因为这样,张少尘才能在人群中,把这件有点复杂的事情,弄得这般清楚透彻。

    毕竟,这次水灾太大,赈灾又不力,倒霉的可不仅仅是那些最底层最贫苦的小民,有许多家境不错的人家,甚至不少地主富户,也都倾家荡产,加入了逃亡的队伍。

    这些曾经有钱、有身份的人,得到的信息毕竟更多,所以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后,张少尘终于勾勒出此事的大致全貌。

    为什么对这事,他这么感兴趣?

    一方面,自然因为张少尘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另一方面,经过这几天的深挖,他听人偶然提起,这个惊天大贪罗士雄,因为本身就是吴越的豪强地头蛇,所以跟血义盟在吴越这一代的分舵,好像也有些眉来眼去。

    尤其是,有个前乡绅老爷、现在的逃荒难民,跟张少尘说,好像罗士雄当时能顺利逃跑,就得了血义盟分舵的帮助。

    这一下,本就嫉恶如仇的少年,对这位巨贪参军的兴趣就更大了。

    这一日,当他在路边,跟路过的流民差不多问清情况时,正有个黄脸汉子,没等他开口问,便主动走到他面前,皱着一张苦脸,气愤地说道:

    “少侠,您还不知道,这姓罗的贪官恶贼,十分嚣张!”

    “他其实并没逃远,就躲在老家诸暨一个别院庄园,逍遥快活得很呢!”

    说这话时,这黄脸汉子,不时偷偷地观察张少尘的脸色。

    见他如此,张少尘一看就知道,这汉子估计是看到自己身带利剑,一副游侠打扮,便想说动自己出头,帮他们去找那个贪官算账。

    对这样的小九九,张少尘很理解。

    要是换作自己,估计也会这样。

    所以他没什么不高兴的感觉。

    这时候,旁边有位带着个十二三岁左右女儿的穷苦文士,见黄脸汉子挑起话头,这白衣少侠也愿意听,便也鼓起勇气,凑上前来,跟张少尘气恨地说道:

    “少侠,您看,我这女儿,现在什么模样?”

    “要知道我马瑞卿,原来还是士绅小康之家呢。”

    说着话,他把女儿拽到了张少尘的面前。

    张少尘微微低头一看,便见马文士这女儿,不仅面色枯黄,头发也枯黄,两眼没什么神采,身上骨瘦如柴,整个人就跟遭了旱灾的花草一样,焦枯憔悴。

    而他也看得出,这小少女,五官端正,依稀还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尤其是,从她残存的微鼓脸颊,可以看得出一点点从前的优渥生活影子。

    见他打量自己的女儿,马文士悲愤地说道:

    “少侠,您还不知道,我听一个文友讲,罗贪官的女儿,和他爹一样,很是快活。”

    “她现在,还照常参加诸暨闺秀小姐们的‘女儿会’呢。”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自己面目焦枯的女儿,带着哭腔叫道:

    “别人家是女儿,我家也是女儿,为什么会这么天差地别?”

    “做了孽的人逍遥自在,受了罪的人流离失所,老天爷,你不公啊!”

    “女儿,是爹没本事,不该带你来这个世上受罪!”

    说到激愤处,马文士放开女儿的手,就要往道旁那棵已经被吃光树皮的榆树上撞!

    当然这会儿,因为张少尘的存在,这处路边已经围了一群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马先生撞死?

    纵使手脚无力,他们也拼命涌上去,将马文士死命拦住。

    马文士哭了。

    他女儿也哭了。

    悲伤的情绪迅速传染,哭声也传染,渐渐这一路,全都是哭声了。

    正在这时,有个身背令旗的官府军士,估计是传送朝廷急信的兵卒,正骑着马路过。

    这一路难民流离,让军士的马怎么跑都跑不快,本就不爽,现在骑马跑到这里,一见还有这么多人哭哭啼啼,军士便更是心中烦躁。

    焦躁之下,他扬起鞭子,不停地抽打挡路的难民。

    一边抽,他一边怒吼:

    “该死的贱民!”

    “哭什么哭?”

    “难道是对咱皇家盛世不满吗?”

    一路扬鞭抽打,一路骂骂咧咧,送信的军士纵马扬鞭而去。

    本就伤心的马文士,看着骄横凶狠的朝廷军兵,更是泪下如雨。

    满面泪水中,他对张少尘道:

    “少侠,您看,这兵爷,多横啊,连我们哭一哭,都不让。”

    “不过没办法,我们再委屈、再痛恨,都奈何不了他……也奈何不了那个大贪官……”

    哭诉到这里,马文士更难过了,哭得更厉害了,他这件破烂文士衫的前襟,全都被泪水打湿了。

    这时候,刚才陪他一起哭的女儿,却反而不哭了。

    她仰着小脸,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爹,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的表情——

    幼小的少女,还从没看到过自己的爹爹,哭成现在这样。

    她被吓坏了……

    见得如此,本就同情的少年,内心更是悲伤。

    悲从中来之际,他都差点忍不住,也要潸然泪下了。

    不过他并没有哭。

    在眼前这一群人中,任何人都可以哭,他不可以哭。

    他已经看出,一身劲衫、腰挎利剑的自己,已经成了这些可怜人的全部希望,即使他们觉得,这希望,很渺茫。

    所以他张少尘,不能用自己的泪水,浇熄他们最后的这一点希望。

    所以他强忍住,没有哭。

    他努力不让自己想起那些悲伤的往事。

    因为如果那样,他一定忍不住,会哭。

    他面色凝重,沉静地想了一想,便对眼前的马文士,还有周围其他人,开口说道:

    “各位乡亲父老,都别太难过。”

    “因为小子忽然想起一句话。”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管平潮" />

    有张少尘在,也许事情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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