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慢慢转过身，展露出少见的慈祥：“朕老了，瑾儿，父皇曾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可是这回父皇已经感到心力交瘁。”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可是如今外忧内患，父皇已经无力撑下这个江山，你可想好了挑起这个梁子？”
欧阳瑾清楚，现在大瓍并不安宁，春季之时，洪灾泛滥，加上去年百姓颗粒无收，国库亏空。加上战士不断，边境造乱，很多事情都放到一起，任谁身其职都不会好过。
这回皇帝为了成功退位也是豁出去了，有一种低声下气委求的意味。
“这回父皇恐怕没有办法让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身为皇子应该勇敢承担自己的责任才对，牺牲个人成就大家才是你应该要做的，儿女私情牵绊最终受苦受累的还是你。”
欧阳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从来没有见到皇帝如此无助的一面，此刻的他没有天子威严，没有睿智神武。
但是他很忐忑，他怕自己被这份孤立无援吸进去，那他一定会后悔的。
他还是想自私地争取一下：“父皇您春秋鼎盛……”实在没有必要禅位。
而且有才能的皇子多的是，不一定非他不可啊。
“瑾儿！”皇帝果断厉声呵斥他，“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找借口了，朕的心思并非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你不可当儿戏。”
他焦虑不安，现在，朝堂之上大臣们纷纷上奏表书要求立太子，安国本，他已经拖不住了，现在必须选出个太子来。
许多大臣上奏说六皇子是嫡子，理应成为新任太子。
可是他不认为六皇子有治理江山之能，事关天下，国本这件事上马虎不得。
欧阳瑾只是觉得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难了，皇帝的压力施在他身上是最大的为难。
皇帝看欧阳瑾为难纠结便知自个从前对他说的话都白搭了，他压根就没有想这件事。
偏偏这事急不来，别看三儿子最恭敬，可是这倔脾气全都遗传他了。
“你再好好考虑吧，但千万别让父皇等太久了，朕会在朝堂之上宣布太子一事先等四皇子回来再说，否则难免不公平，你自己合理把握。”
照皇帝这个意思，显然欧阳瑾成为下一任君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皇帝不忍继续这个话题，他聊了另一个。
难怪几位皇子公主都不愿跟瓍帝在一起，也不知道选话题，就知道揭伤疤，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捋顺着胡须，中肯地笑，声音浑厚爽朗：“梵音那丫头就这么难收服啊，你可是让朕得意的儿子，居然也会无计可施，哈哈哈，不过她这骨子里的叛逆跟倔强倒是跟她的姨母有几分相像。”
梵音的姨母，大徽国的皇后，如果没有她的任性，她就不会远嫁，也就不会有东方煦赫，也就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多出一个情敌咯。
这个欧阳瑾的确很惭愧，他听出父皇对舒梵音的好感。
“父皇还是不要提她了，儿臣现在中意的是礼部尚书的柳小姐。”
欧阳瑾垂着深眸心口不一道，外人看来他已经把前尘情看淡。
可是即便他淡定不起波澜，不愿承认，皇帝还是看穿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