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被欧阳瑾带走后我当晚再次回到你的宫里勘察，并且我的人把你的人生经历都调查出来告诉我了。我看到你的枕边有婴儿衣物，听说是你当年怀胎的时候就缝制的，只是没有机会给你的孩子穿上，那个时候的你刚进宫不久，天真无邪，皇帝大概正是看中你这点吧，可是在这深宫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的母家势力如一日不如一日，加上其他妃嫔的戕害你的孩子自然也就不保，而你为了生存只能依附皇后，以至于失了本性。我看得出来，你虽然跋扈刁钻，其实本性并不坏，之所以做那些黑心事也是迫于皇后压力吧。”
德妃心里的确是苦的，可笑的是明知道错却不得不错下去，可喜的是临死前居然还有一个人能看穿她，看懂她。
还是个仅有几面之缘谈不上话的女人。
她一脸辛酸泪再次无声滑落，对着黑暗牢笼，非常不甘：“皇上啊皇上，臣妾真恨呐……”
也许是因为看出舒梵音没有敌意吧。
德妃将自己的心里话如数倾诉，吐露心声。
“那天我经过御花园，看到容妃的孩子嬉笑玩耍，我就在想若是我的孩子还在，她也可以这么无忧无虑，就算没有皇上的宠爱我起码还有孩子陪伴度过余生。”
“前几天我去找工匠，让他帮我做两个小木雕，我去拿木雕的时候见到两个孩子这么可爱活泼，就放在她们旁边想送给她们玩，还洒了香水让她们发觉。当时我离开御花园后不久就急着去找他，我的宫女帮我把风，拿着眺望镜观察，结果就看到容妃亲自推自己的孩子下水……”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就算没有人相信，起码她可以告诉皇后，这样一来皇后就有了筹码，说不定能好好利用一番，舒梵音想不通。
“一来没有人会信我，二来我怕私情败露，引火烧身。那两个孩子再可爱，终究也是别人的孩子，容妃与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我又何必赶这趟混水。再者，宫里除了敌人便是利益，皇后并非真心待我，要是把事情告诉她说不定还被反咬一口，我是蠢笨，但其中的薄凉世故人情还是看得懂的。”
舒梵音觉得她活得真累，但是她没有显露出来，因为德妃不需要。
她一直有个疑问，“德妃，你恨皇帝多一点还是恨皇后多一点？”
许多花说出来心中的负担就轻了，德妃感觉从来没这么舒坦过。
要说到恨……“其实我更恨贤贵妃。”
“为什么？”
“因为她是后宫唯一一个能制衡皇后的人，当年我小产并非天命授意，而是与她有关。当年她明明知道是良妃在我的食物中加入红花导致我腹痛小产的，可是她并没有站出来帮我作证，而我反而因为没有证据就指明良妃是凶手，导致皇上一度厌弃，差点就关进冷宫。虽然后来皇后帮我报了仇除掉良妃，当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你的代价就是投靠皇后，为她所用吧。”舒梵音一口道破。
德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深处后宫保全自己尚且这么难，谁又愿意多一事呢，从这个角度去想贤贵妃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