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忽然变得低落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眼神游离最终落在了白景云棱角分明的脸上,“谁都会变的,不是吗?连你都变了。”
她说的时候,有些怀念地看着白景云,从前的她总觉得他有一股不忍靠近的疏离感,而现在可以靠近了,她也不敢了,就像是那个无从企及的美好,稍微碰一碰,就烟消云散。
太珍贵的东西,才会不忍握住,生怕是易碎的琉璃,硬生生地砸在了自己的手里。
白景云吞咽了一口,“当真变了?”
她点头,“自然是变了。”
白景云反问:“哪里变了?”
这样落悠悠心里很是闷,如何变?这叫她如何回答?哪里都变了,时间带走的过往,洗刷了一切存在的可能。
她澄明的眸子亮了起来,“白景云,你觉得有人可能一成不变吗?”她随口的一个问题,却让白景云想了好久,尔后笃定地回答,“有。”
他补充着,“这样的人多半是伪装的。”
她轻笑了一声,“所以你也变了啊。”
她的话语里待着点点的无奈,这种莫名的情绪说不上究竟是怎么回事,确实一颗大石头,全数堵着她的心,让她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白景云也不再追问。
谁有还能恢复成从前的模样,她端起一杯茶来,细细抿了一口,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只是从前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觉得这样的茶会有苦涩的味道,而现在感受到了,浓浓的苦味。
白景云的目光浮上了她的面容,心里想着一些事情,刚要伸手去拨她的头发,却被落悠悠推开了,“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从窗外看下去,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但是这正合白景云的意思。
“休息?本王去哪休息?”他的嘴角漫上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落悠悠看着他的模样,后知后觉,立刻和他隔开几米安全距离。
“ 我不知道,你爱去哪去哪里,和我没有关系!”她上前,慌慌张张地去推,却被白景云一个大力制住了胳膊,反扑在床上,他轻轻撩起了落悠悠的衣服。
手上的薄茧拂过悲伤那些伤痕,有些养养的——他的动作也就止步于此。
“你还没告诉本王,这是如何弄出来的?”
“一次不小心。”她想要插科打诨,没想到,全部被白景云看了个透,“你说什么?不小心?”他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人是在敷衍他,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说实话,究竟是如何?不要逼本王发火。”他又板着张臭脸,落悠悠只能全盘托出,只是话吐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下去了,反倒是她一下子抓着白景云的衣领,嘴角一缕坏笑,“不如你也说说,你身上的伤势如何来的吧?”
她瞬间反客为主,让白景云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眼前的人扑倒了。
“战场上谁又能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就连常胜将军,也总是要受点伤的,你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他勾起了唇,落悠悠跟着挑起了眉。
“照你这样的说法,我受伤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我有这么多月满楼的姑娘要守着,将军带兵打仗,我这个老板也是要挡在前面的,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她的嫩滑的手指在人的皮肤上浅浅划过。
白景云轻哧了一声,抓住了她的手,“在月满楼五年,勾引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怎么?你对很多人都用过?”
落悠悠故意气他,“当然。”
可是她的小心意在白景云的眼中早就荡然无存了,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他的面前一般,一丝不挂。
她心里想什么,他猜到了。
没有戳穿。
“那本王倒想知道,你究竟对谁用用过,本王现在就命人把他的手砍了,以儆效尤。”此刻的眼中,没有严肃,灌溉着满满的温存。
这明显不是发脾气的表现,落悠悠也明白自己的诡计被戳穿了,自觉有些无趣,还是仗着小性子说了句:“残暴不仁。”
说完就把人直接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至此,关于那个伤疤,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转而,入了夏,刚爬出的蝉开始了新一轮的鸣叫,易吵得人睡不着觉,这天落悠悠起的很早,一出门就看到了白景云抱着落思云站在门口等她。
这段时间,两个人之间说不上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起码落悠悠不再对白景云疏离了,只是有时候,能感受到有淡淡的薄雾。
她照例从白景云的怀里接过落思云,顺口提了一句,“今日没去上朝?”
“今日皇后娘娘身体抱恙,陛下陪着皇后娘娘,早朝就散了。”落悠悠听闻此话,脚步停了下来,“皇后病了?”
“嗯,本王觉得病的挺重的。”
煦皇和皇后本就没什么感情,这些,他们都心知肚明,而这次能病重到不上朝,他们也都猜到了什么,落悠悠当即安置了云云,和白景云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皇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皇后的殿门口,大大小小地围了不少人,小宫女前前后后拿着水盆一个接着一个进进出出,端出来一盆盆血水,“皇后!”落悠悠在门口唤了一声,就被大太监拦住了,“陛下说了,闲杂人等不得在此处喧哗。”
那架势就是要把他们赶走。
白景云挡在他的面前,“本王想去看望一下皇后,也不成吗?”
“不要为难老奴,这是陛下的主意。”他拿煦皇挡了回去。
“陛下人呢?本王亲自去找他。”
大太监显得有些为难,看了看白景云,吞吞吐吐道,“陛下不在此处,老奴也不甚清楚,要不,殿下还是请回吧?”
白景云冷笑了一声,“笑话,皇后病重,皇上不在,这说出去,是要打陛下的脸面吗?或者说是有比皇后的病更重要的事情拦住了陛下,连这点空隙都抽不出来?”
一连串的责问让大太监有些慌了神,开始小心地擦起汗来,“这……”
“让成贤王进来。”殿内传出一阵微弱的叹息,皇后靠在床边上,吃力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