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看过去,白景云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孩,两只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一群人——落悠悠认生。
后面的穆瑾瑜满脸尴尬地推着落悠悠往前走,场面突然有些搞笑,因为细心的人发现,白景云好像手上牵着一根绳子,另一头,固定在落悠悠的手腕上,每当她停下的时候,都会被白景云拉着往前走。
那些人猜到了些什么,毕竟早上的风言风语这个时候也应该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了,纷纷忍俊不禁,更有甚者,别过脸去笑,“快坐,姑奶奶。”走到一处空座位的时候,穆瑾瑜将她摁在了椅子上,凑在她的耳朵边说道,“坐在这里别乱动,等一下给你买糖吃。”
她的眼睛里突然闪着光,“真的,有糖吃?”她话音刚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声音大的落悠悠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真的买糖吃?”她小声地说着,还对着穆瑾瑜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穆瑾瑜很诚恳地点头。
“一定。”
她立刻乖巧地坐着,一语不发。
白景云拍了一下穆瑾瑜的肩,“看着她,我过去。”
每年的冬至,穆岚的身边总有一个座位是给他准备的,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见到白景云回来的穆岚,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想通回来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
白景云定了定神,“住家里更方便。”
这个回答让穆岚很是满意,笑得合不拢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你什么走?”
“等悠悠的病好了,就走。”
其实到底什么时候会好,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变数。
穆岚的脸色明显地不悦了一下,看向了下面有些傻傻模样的女孩,心想着,“癔症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想到这里,她又舒畅了几分,看起来,白景云近两年都不会走了。
时间能解决一切,只要给她时间,她有信心可以圈住他。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家人聚的那么齐,来,我敬大家一杯。”穆岚率先起身,举杯。下面的人也纷纷跟着她的动作举起酒杯来,“团圆真的不容易。”
她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眼神瞥向了白景云,他身前的酒杯几乎就没有动过,倒了多少酒,现在还剩多少,“你怎么不喝?是这酒不合你胃口吗?”她问着。
白景云;“您记性不太好,我从不喝酒。”
这一句话像是戳中了穆岚的心,她举起酒杯的手顿了顿,默然地放下,招呼着下人,“给大少爷上茶。”语落,对着白景云说道,“我一高兴就忘了。”
“无妨,您也不用记着我的事情。”他这一席话又拉开了同穆岚的距离,本是热热闹闹的家宴,被他们两个人搅得不得安宁,一些人连酒都不敢喝了,生怕大当家发起脾气来,能当场掀了桌子。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句话都不敢说。
突然,一阵声音打破沉闷的寂静。
“好吃,真好吃,我要这个!”隔空传来了落悠悠银铃般的笑声,白景云也从和穆岚的对峙中拉回了思绪,看着离自己有些距离的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落悠悠指着一样东西,穆瑾瑜就像是下人一样随她使唤,不时地说着,“小心点,别烫着。”而她,别提多欢快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景云的心里有些泛酸,心里涌荡起一股酸涩,不知道从何而来,“落悠悠,过来。”他对着那个女孩说道。
突然被叫到落悠悠的有些迷茫,扑闪着眼睛看了看穆瑾瑜,有些不悦,趴在穆瑾瑜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听完之后,穆瑾瑜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快,哈哈哈,你快过去!哈哈哈!”
他笑得不能自已。
落悠悠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地朝着白景云挪了过去,走到他的旁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你刚刚和穆瑾瑜说什么了?”
她小脑袋一歪,誓死不说。
白景云拿她没辙,命人给她准备了把椅子,就坐在他旁边,之后的落悠悠就像是被拴住翅膀的鸟一样不再扑腾了,话也少了不少,他心生纳闷,“怎么不说话了?刚才和穆瑾瑜说的不是挺欢的?”
下面坐着的穆瑾瑜突然一口酒喷出来,直觉告诉他,白景云在吃他的醋,但是细细想来又有什么问题。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是自己的错觉。
不管白景云怎么问,落悠悠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就像是一个闷葫芦一样,“张婆婆,你过来一下。”
张婆婆是穆府里最有资历的奶妈,带了不少的穆家孩子,对于照顾孩子也颇有一套自己的绝技,“为什么她不理我?”他的话语冷漠却带着不易捉摸的委屈。
张婆婆听着笑出了声,“小孩子是最通透的,什么都写在脸上,你看她的脸上分明就写着‘怕你’两个字,对待孩子和对待大人不一样,对孩子凶了,孩子自然就会疏远你。”
穆岚听闻此言,眼眸垂了下去。
“你下去吧。”他轻叹了一口气,心累地看了一眼女孩,语气比方才更为柔和,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温柔,在穆家这个地方,白景云向来不是发火就是板着脸。
今天这情况真是旷古未闻。
“吃一点这个好不好,悠悠?”他夹起了一块小糕点,本想放到她的碗里,哪知筷子才悬在空中,落悠悠就起身,一口“嗷呜”掉了。
白景云的脸上难得挂上了笑意。
穆岚看着这一幕,心有感触,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如此放松的白景云了,心里对于落悠悠的接纳度,也高了不少。
“你很喜欢小孩子?”穆岚问到。
白景云心情大好,回了她的话,“她不是小孩子,她是我徒弟。”
说完,对着落悠悠宠溺地一弯唇。
“什么是徒弟啊?”落悠悠扬起脸来问到。
“以后告诉你。”说着,他又往落悠悠的嘴里塞了块东西。
略有些洁癖的他自始至终都未曾意识到,自己一直拿着自己的筷子喂落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