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地收回灼热的目光，白景云略看了两眼，尽管她带着面纱，可是难逃白景云的眼睛，他暗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她的心里跳的激动，在她不远处的秋娘也跟着惊诧了一下，没有多说话，继续倒着她的酒。
她惊魂未定地弹着琴，模样有些忐忑，好在并没有人关注她，大家都交融在杯酒中，有些闲着没事干，拿白景云开始说事，“白公子不是归隐山林了？怎么还出来参加这些庸俗的宴会？”
白景云轻抿了一口茶，“你是在说叶丞相的寿宴很庸俗吗？”他浅淡的一句话却让那个人哑口无言，顿时尴尬着，叶宗堂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喝酒喝酒，喝个尽兴！”
他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来转移注意力。
“我还以为白公子不会来了。”叶宗堂举着酒杯示意，白景云道，“正好来江城，闲来无事，顺道来参加的。”那脸上一副“我不是故意要来的，不来白不来”的模样。
“听闻叶小姐是在白公子那里学习的，不知道如何？”那些人只当是知道叶澜这档子事的，故意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无非就是要白景云难堪。
他利落地接下，“叶丞相的千金聪明伶俐，只是有些偏执，若是不细心管教，只怕是将来。”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停下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宗堂那张即将爆发的脸，适时地收锋芒，端着茶杯说着，“茶是好茶。”
意味是夸奖，但是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深意。
“白公子这回是要出山了吗？当年那件事情可是传的沸沸扬扬，这就妥协了？”
“妥协？不过是识时务罢了，那些将此称之为妥协的人，才是不识时务。”他一语打在那个人的心上，不多不重，却犹如片片的小石子打在他的身上。
让他浑身都是伤。
很快那些人见识到了白景云的嘴上功夫，都不再自讨苦吃。
该干什么干什么。
“白公子怎么不饮酒？这么好的时机居然不饮酒。”白景云就像是一个招摇的吉祥物一样，很难不引起注意，时不时总有人搭话，“在下不喝酒。”他解释着，端起冒着气的茶杯说道。
那个人不满地哧了一声，自顾自地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那场面就像是做戏给白景云看的一样。
叶宗堂也只是给了一个别样的眼神，连话都没有说，邀请白景云也只是因为面子而已，因为白景云的身份与众不同，虽然经叶澜一事，两个人是不可能再结下什么好事了，但是不成为敌人也是好的。
白景云听着他们的聊天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者说，他们所聊的东西，他一个都不感兴趣。
稍晚一些的时候，一个个都喝地酣畅淋漓，隐隐有醉的趋势，一个没有眼力见的人端着酒杯就朝着白景云走去，一个趔趄，杯中的酒尽数倒入了白景云的身上。
“对不住啊！”他就连道歉的姿态都是那么无所谓。
白景云无视了他，用下人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忽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曾相识，他拿过桌上的酒杯，闻了下，那里面的味道，曾经在月满楼闻过，顿然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什么，眼神倏而转向了那块幕帘。
那里早就没有了人。
他揪住了一个下人，“那个乐姬啊，朝着前院去了。”那下人的声音未尽，白景云就已经没了人影。
那些个喝过酒的人，此刻都是摇摇晃晃的，一个个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当是酒劲过大了，落悠悠跟着人群走到了前院，有些人正在道别，她握紧了拳头。
等到人走尽了，就是她真正复仇的时候。
她还没走，一只手抓住了她，她楞了一下，挣脱不开，刚要抓着手中的刀刃刺过去，就对上了那双清冷的眉眼，顿时，动作僵住了，“师父……”她的动作顿在了原地，一股茫然混合着点点的恐惧爬上了她的心头。
不觉语无伦次起来。
“你？”白景云似是想说什么，最终顿着，看着落悠悠。
她已经紧张地什么都说不出来，本就是心虚，再遇到白景云罕见的沉默，有些招架不住。“我只是受邀请来这里助兴一下的。”她的手不觉绕上了碎发，眼神有些飘忽。
“你说谎。”白景云一下就看透了她的谎言，一点也不给她机会反驳，冰冷的眼神像是利剑一样穿透着她的心，将她一下子钉在了耻辱的柱子上，“我……”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白景云面前，好像她从来就没有秘密一样，无论是什么，都会被白景云毫不留情地拆穿。
“对不起，师父……”她垂眸，点点银珠聚在眼角处，“师父，你能别管吗？”她柔软的目光里混着祈求，丝丝柔柔地朝着白景云望去，似是将最后的期望寄予他。
白景云望着女孩的模样，心里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落悠悠转身就跑！
“等等！”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落悠悠却倔强地用力甩开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滑，这是落悠悠第一次反抗白景云，他没有追上去，而是对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默默叹了一口气。
落悠悠一边跑，一边哭着，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滑落，她的心里是无比的愧疚。
对不起，师父，这次是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若是白景云知道了，是不是就真的不要她了，他那么正直的一个人，是一定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子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的，慢慢地，风吹干了泪痕，低落的情绪也被无边的仇恨所埋没，她的脸上，又爬满了愤怒。
因为她看到了叶澜……
白景云转身就去寻了秋娘，他已经猜到了什么，秋娘的嘴也紧，什么也不说，“她不肯告诉公子你，我自然也不会告诉。”
他早就料到了，轻蔑一笑，拿出了一块令牌，“你觉得月满楼还能存在多久？嗯？”他冷冽的眼光看过去。秋娘目光所及那东西的时候，心也紧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