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一世的老路子，那时候的落悠悠还是一个不了解世间险恶的姑娘，在归云山庄里经常被叶澜骂蠢，白景云也几乎不夸她，而江默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之后的他就像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一样，关心她，照顾她，让她那颗未经尘土照拂的心瞥见了刺眼的阳光，硬撑着破土生长，然后——长歪了。
“你眼睛怕是不行，没看见我的脸上都破相了吗？”她指着自己眼角的伤，江默想都没想接上，“美玉有瑕也不能遮盖它是美玉的事实。”
很会说话的男人，哪个女人又不会被吸引，长得还算是白净，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落悠悠却看透了，“瑜不掩瑕。”
“姑娘你真是说笑了，这一点小小的疤不足为怪。”
“你误会了，我不是说我，我说的是你。”落悠悠推开他，捡起了地上的胭脂，伸出如玉的食指蹭了蹭，对着江默的眉心一点，戏弄地笑出了声，“有些人虽然外表好看，但是内里却烂透了，无药可救。”
说着，她抹了大把的胭脂擦到了他的脸上，荒唐大笑，“你看看你，简直就是太好笑了，有些人不识相，明明里烂透了，却硬要装点自己的外表，就和你的脸一样，抹的越多丑。”她笑个不停，吸引了很多客人的目光，那些人的视线看到江默的时候，一个个都捂着嘴笑。
江默尴尬地笑笑，扬起扇子遮着自己的脸，木扇遮蔽下的面容，满是厌弃，扇子挪开的时候却是无事发生的笑意，“姑娘可真会开玩笑，鄙人长得一般，而姑娘就不一样了，越抹越美的不可方物。”
落悠悠看都没看他，轻哧一声，“那是自然，我当然长得漂亮。”
落悠悠漫不经心地白了他一眼，“你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知道江默是特地来找她的，便欲擒故纵。
果然……
江默一听到她要走，似乎有些焦急，却装的沉稳，只是被落悠悠看尽了，她怎么都想不通，曾经的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江默蹩脚的演技，只要稍稍用心，都可以看出来，而自己那时候，一定是瞎了。
“等一下。”他掏出了一块玉佩来，“这个给你。”
“一块破玉能干什么？”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那玉虽然不算上乘，但是做工精细，也值不少钱，可是和穆瑾瑜给她的那块令牌，根本不值得一提，“我不要。”她利落地拒绝了。
江默的脸上泛起一丝丝的难堪，却忍着不说，“是我考虑不周了，看起来这块玉佩不能引起姑娘的兴趣，敢问姑娘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连我都不知道就敢来勾搭我？看到那家酒楼没有？”她的纤纤细指指向了不远处的月满楼，“那家酒楼的头牌，我阅人无数，公子这点勾搭的技术，还是差远了。”她说着，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扇子，在自己的手上摆弄了几下，“这把扇子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末了，有些不满地撅起嘴，“不如把你的扇子送给我吧，就当做见面礼，下次见面，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愿意交你这个有些丑陋愚蠢的朋友。”江默此刻脸都气绿了，却还要保持着风度赔笑，“姑娘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就好了，一把扇子确实不值钱，给鄙人是浪费了。”
“确实浪费，你挺有自知之明。”她说着扇了扇，“感觉不错。”
江默的脸上掠起一抹显而易见的怒意，看起来已经是在发怒的临界值了，落悠悠收起了戏谑，玩闹归玩闹，正事还是要做的，江默还是要留着给自己好好虐虐的。
“收了扇子，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有空来月满楼找我，我叫落悠悠。”
“江默。”
“我知道了。”不用他说，落悠悠也会把这个名字记到死，就算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会记得要找一个叫江默的人拼命。
她拿着一盒被自己打碎的胭脂结了账，出来的时候，秋娘已经提着不少的东西了，落悠悠上前接过一些，“你看起来很开心？”她只是走了一会儿，再看落悠悠的时候，她脸上有明显地悦色，虽然极力掩盖了，但是还是被她轻易探知到了，落悠悠没有否认，“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有多有趣？”
“送我了一把扇子。”她说着，把扇子递给秋娘看看，秋娘只是粗粗掠了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印着的某个图案，顿时，脸上轻松的神态就一扫无遗，蒙上了阴郁，“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我留下地址了。”
“那真好，我也想见一见。”秋娘的唇角颤了一下，隐忍着什么。
回到月满楼的时候，很多人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围着两个人转，落悠悠怼这样热闹的场面感到厌恶，找了个说辞一个人离开了，不值得从什么事情起，她变得不喜欢热闹了，觉得安静挺好。
吵吵闹闹的环境容易搅乱她的心绪。
她坐在梳妆台前，手上拿着一盒已经成粉末的胭脂，平静地拿来了工具，小心翼翼地压实，末了，取一只羊毛刷，轻轻沾了点，羊毛刷上沾上了点点绯红，她朝着自己的脸上抹了抹，一坨红晕贴在自己的脸上。
就像是红屁股一样，很突兀。
她嫌弃地看了看，急忙用手擦去，还没来得及擦掉，秋娘就进来了，见到她有些局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开始上手指导，“不是这样，这样子，轻轻的，拍一拍，轻轻刷一刷。”
很快，服帖的妆容就爬上了她的面容，秋娘还教她画眉，贴花钿，仅仅半个时辰的功夫，落悠悠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的模样，从一个素净典雅的姑娘转而变成了轻妆淡抹的女人，妆不浓，但是将她本身衬托地完美。
尤其是那细长的眉毛，一笔勾去，用其他姑娘的话来说就是可以勾去那些花花公子的魂，落悠悠没说什么，只是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她并无察觉，一个清冷的身影从她的身后走过。略略瞥了一眼，眸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