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悠悠的计划被白景云生生打断了。
秋娘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便给白景云和落悠悠安排了两间房。
“砰”地一声,落悠悠奋力关上了门,还没等白景云拦着,迎接他的就剩下了冰冷的门。
回到房间,她觉得沉闷,便打开窗户,清冷的秋风漫过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只是这秋风里满满都是烛火庸俗的气息,找不到她熟悉的清淡风雅的味道,她准备合上窗户之际,瞥见稍远一点的大宅院里灯火通明,她思肘着,是哪个世家这么晚了在家里举办宴席。
但是越看却越困惑,那个宅院的院中,两棵高大的松树耸立着,远超出房顶不少,格外显眼。
“这不是?”她记得哥哥说过,家里的庭院里有两棵苍天松树。
不会吧?
第二天,天未亮,落悠悠就溜出了门,趁着白景云没发现,一路跑到了秋娘的屋子里。
秋娘也是个明事理的,听闻她的请求就让人给她拿了一条素净的面纱,她带上面纱,身着那声她常穿的白色的衣服,顺手拿过房间里的扇子,就出了月满楼,路上总有人朝着她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每每此时,她就用扇子遮一下自己的脸,能避则避。
站在开阔的街市上,远远就可以看见落家的那两棵松树格外耀眼,她朝着那两棵松树指引的方向一路走过去,越靠近落家,路上的商贩就越来越少,走入落家的巷子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一个人了,她立刻浮现起一股忧虑来。
路过落家的时候,大门紧锁,透着已经腐蚀的木门,还可以看见庭院里丛生的杂草——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可是她昨天晚上明明才看见这里灯火通明。
自己再三确认过,不可能认错的。
门上的铜锁已经生锈,像是轻轻用手一拉就会掉落一样,她路过的时候匆匆瞟了一眼,旋即,轻轻叹气,周围的偶尔有路过的人,看到她的时候添了几分谨慎,距离落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不起眼的茶楼。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和白景云在茶楼里的奇遇,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人,她打着试一试的心情踏入了这座茶楼。
和之前去的茶楼不一样,这个茶楼里的几乎见不到年轻的面孔,都是一些饱经风霜的男人,捋着白须,谈论着一些时事,落悠悠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有几个铜板,勉强可以叫一壶茶来,“来一壶茶!”
她找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为什么,只为这个地方可以看到落家里面,小二麻利地给她上了茶,收了钱,热心地介绍,“要不要来一些瓜子什么的?”
她婉拒,“这里有说书的吗?”
“你是说书先生?可不巧,说书先生今日病了。”落悠悠的脸上有些不悦,斟了半杯茶,学着白景云平日里品茶的样子,接半杯茶晃了晃,算是洗杯,末了,倒掉,再倒一杯茶,细细品。
小二插嘴,“看起来这位姑娘懂茶道?”
“不懂,和人学来的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现在的人大多饮酒,尤其是那些纨绔子弟,哪会品茶,平日里恨不得抱个酒罐子,会饮茶的,大多数也是装腔作势,极少有专门研究茶道的,姑娘的这个人,一定是风雅之人。”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落悠悠压根没听,眼神看向了窗外。
落家的院落里,满是杂草,根本不像是有人生活过的样子,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小二,“这一块你呆了多久了?”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了,也有十几年了,怎么,姑娘你是想了解这里?我也常听人说起这里的故事,如果我知道的话,可以给姑娘讲讲。”
落悠悠轻轻点了点头,装作漫不经心,“这个附近好像没有什么人。”
小二笑了笑,“姑娘不知道,这个地方留下来的大多是些老人念旧走不开,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大家都说这个地方不吉利。”
她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讽刺,“不吉利,是因为死过很多人吗?”说过,茶杯微斜,里面滚烫的茶险些倾出来,似水的杏眼里夹杂着点点寒意与针锋相对,那小二微微愣了一下,赔着笑,“看起来姑娘知道的比我多,那还问我做什么?”
他刚要退下,被落悠悠一把抓住了衣服,“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当年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到落家两个字,小二的眼神中瞬间淌过一丝慌乱,连忙摆手,“落家,什么落家,这里根本就没有落家,姑娘你想多了吧!”他逃避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落悠悠因为激动而稍大的声音被周围不少喝茶的人听到了,也纷纷一愣,朝着她看去,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道,“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提,这姑娘胆大。”邻座的也点点头,“都是造孽,不知道落家的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当年的事情知道的除了那些人,也就只有我们这些老邻居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那人立刻摇头,“别说了,闭嘴吧,招来麻烦就不好了。”
“说些别的,你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云游尊者的徒弟出山了,当年云游尊者死因成谜,这次他徒弟出山,怕就是为了报仇,蛰伏这么多年,一定不同往日,听说,云游尊者的死和宫里的那位有关。这下子又是腥风血雨了。”
“这种事情可乱说不得。”
楼上的落悠悠只顾着和小二两个人拉锯战,对于楼下讨论的这些分毫也没听到,“你确定你不知道,不知道干嘛这么紧张。”
“没有紧张,姑娘你看错了。”他一边辩解着,一边拿出了布来擦去自己的汗,不打自招,“姑娘,你还是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呆着!”小二说什么也要赶人,弄得落悠悠手足无措,只能起身,“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姑娘还是赶紧走,以后在禹州,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他的眼神不安地朝着四周瞟了瞟,声音压在她的肩头,“这件事情,姑娘自己知道就好,就算不知道也不要去问了,小心招来事端。”
既然小二不愿意说,落悠悠也没有办法,隐约间,落悠悠觉得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只能道谢后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之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这个茶楼就被官府的人给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