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剑拔弩张。
这个时候,她主动去亲他,他不觉得开心也就罢了, 甚至,还躲开!
有别的心思和自己说话。
她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在小皇帝面前说这些话,是因为他不肯喝药, 估计说来哄他。
洞察力惊人, 一眼能猜透黄忠义身份的肃毅侯, 怎么会看不穿这点儿问题。
月容扭开头, 这人故意和自己做对。
倒是顾知山, 见月容羞着一张脸, 水眸也避开, 一点儿也不敢看向自己。
低哑声音, 笑道,
“这还没怎么的, 你就羞起来了?”
……
谁和这人似的,这么不要脸皮。
月容咬唇,不肯言语。
倒是听见男人在耳畔低叹一声,下一瞬, 水眸被捂住,黑暗袭来。
先是生涩的试探,而后是轻怜蜜爱。
这人, 怎么又捂住她眼。
月容刚想开口抗议,男人趁虚而入,原想问出的话,被堵的结结实实, 半个字也崩不出。
明明被迫闭上眼,可触感越发清晰,月容能感觉到男人的小心翼翼和隐藏在强势外表下不被人知的疼爱。
她的手,被男人握住,放在她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想必男人知道她面皮薄,是自顾自地满足自己,完全不顾忌她的感受,也不会去主动询问她。
羞窘的睁开眼,眼前还是漆黑。哪怕九月,顾知山身上的温度依然炙的人发热,二人亲昵不过片刻,月容便觉得浑身汗意四起。
她好像被男人传染了高热一样。浑身上下,一点点力气都没有。
尤其是,当男人抬起唇,二人唇瓣松开,发出轻微的,空气和唇瓣接触的声音,月容更是一张脸红个透底。
偏那男人,是极为不要脸皮的,甚至还笑意盈盈,说:“还是那么甜,你是不是,背着我,把那糖渍青梅,吃的干干净净?”
“谁偷吃了?!”
月容不满地嘟嘴,被男人疼爱过的唇,泛着令人遐想的肿,颜色润泽艳丽,气息微喘,胸腔起伏不停,更是惹得男人意动。
顾知山懊恼的扶着额头,盖闭上眼睛的,是自己,而不应该是她。
这般春睡海棠一般娇艳的模样,他今日见了,只怕会一直想到二人成婚那日。
咬牙切齿,松开捂住月容的眼睛,去吮去她眼角泪滴,酸涩滋味入口,更是心底里发狠,问她说:“今日夜里宴席齐备,那黄忠义若是狡诈,当着诸位大臣连带的内眷诰命问你,可愿和亲嫁到鞑子,你可愿意?”
月容闻言猛地坐起身,方才还残留在脸上的潮红,一下子去的一干二净。
她白着一张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说:“这话你还拿来问我?我和鞑子有杀父之仇,不报此仇枉为人女!”
顾知山问完,自然有些后悔,见月容这般伤心欲绝模样,忙去拉她肩膀在怀中安抚,说:“不是我问你这些,柳二叔上午来报,黄忠义前几日去柳家家拿了些东西。是你自幼到现在留在柳家的所有东西,明显是另有所图。”
这话,让月容愣住,“我嫁到黄家时,嫁妆单子上列的清清楚楚,小到一根针线,大道金银珠宝,所有财物,尽数都在其上。
他若是想知道金银藏在何处,只去看嫁妆单子就明白了。
留在柳家的那些大多是一些寻常旧物,他去找二叔拿那些做什么。”
自然是留着怀旧。
顾知山沉下眼眸,第一次觉得这黄忠义忒不是东西。
属于他的时候他拱手让人,如今月容是自己的,他别想来沾上半分。
至于月容,顾知山笑着抬头,掐掐她粉嫩桃腮,见她眼神懵懂,似乎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终于要去拿她的旧物。
笑道,“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他拿去也没什么用。可如今大隋和鞑子势不两立,他这般行事也不妥当。
等宴席过后,我把那东西取回来给你,是留着还是扔掉,你自作打算就是 。”
一席话说得干净利落,完全没有把黄忠义对月容的那点心思点破,反正是归咎到了大隋和鞑子身上。
月容心事重重的点头,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拿起压在裙摆上的玉荷花给顾知山看了,把今日张太太想改名字的事情说给他听。
不等男人说话,月容便和顾知山说道,“今日母亲和我说起,我本是张家人,理应认祖归宗,我的姓名仍然没有更改,到底是在外面行走时,和那些贵妇们打交道是不方便。
总不能张家的姑娘姓柳,说出去叫什么话。
我也知道,到了该改名字的时候,可总觉得,如果父母之仇不能报,便改去了姓氏和名字,我亏欠他们的养育之恩。”
顾知山还以为是什么事,听见这个,倒是宽慰她,“不管你姓柳还是姓张,左右都是你。我们疼得爱的,都只有你一个。
柳道南夫妻两个明知你不是亲生,也要拼死护住你,想必也有做好你有朝一日,认祖归宗的打算。
若是实在愧疚,等日后山河平定,我带你回青州祭祀他们。”
可以回青州?
月容瞬间瞪大眼睛,揪住顾知山衣袖,按耐不住激动,“你要带我回青州?”
“现在是不成的,早也得咱们成婚之后。”顾知山倒是点头,道,“当日黄忠义用青州外十六州换见你一面,理所当然,这青州外十六州,日后赏给你做封地好不好?”
她之前平民百姓一个,哪有资格有封地。
月容心中暗笑顾知山傻,便是认回张家,张太傅当朝权臣那般尊贵,不过也是一品官员,哪里有资格有封地。
顾知山一看便知月容不信,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他听。反倒是见月容,一心想着如何祭拜柳道南夫妻,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你当年家里也算和睦,柳道南夫妻疼你,如若珍宝。柳二叔性子憨厚,也是个从不招惹是非的人。
怎么张太太认你,你好像,半点儿也不惊讶?”
仔细想想,月容好像几乎没有抗拒,就接受了张家。
可若说她和柳道南夫妻两个关系不好,又怎么会在多年以后,亲上金銮殿为父鸣冤。
月容念叨着祭品的手一停,苦笑说道,“侯爷既然把当年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想必也知道,当年回到京城后,我这模样,和柳妍丽相差甚远,又怎么不会引起柳二婶的怀疑。”
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柳二婶便从柳二叔口中得知月容并非亲生的真相。
家中仆人遣散的一干二净,从青州带回来的金银,这么些年,早已经花完了。
至于月容,是什么时候有了猜测了呢?
大概是,柳二婶光明正大的花着青州带回来的银钱,和之前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
一个不是大哥亲生的小丫头,和自家男人是嫡亲兄弟,怎么比血缘关系也都是他们更亲近一点。
好在,月容勉强打起精神,说道,“我当时只是有了猜测,并不知情。
和张太太相处时,便觉得她亲近,等后来,才知果然是一家人。”
十岁丧父丧母的孩子,本就生的比旁人敏感,又到了一个新环境,小心翼翼的打量周遭的人物,也是本能的反应,若是因此察觉,倒也属实。
只,顾知山还是忍不住心疼,她本该金尊玉贵养大,名门闺秀里最耀眼的明珠。
哪里像如今,单单是第一次在京中闺秀面前露面,张太太便费劲心思谋划。
丧父丧母,合离之身。之前的相公,是如今来议和的鞑子王庭之后,怎么想,都觉得非议颇多。
好在,她性格坦荡,并不退缩。
他也不是轻易退缩之人。
顾知山起身,轻拍两下大掌,有宫娥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月容顺势看去,见从发髻钗环首饰衣物鞋袜样样齐全,再看向身侧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男人,只怕又准备了一套衣裳给她,实在是浪费。
明明,身上的已经足够华贵耀眼。
顾知山从月容眼中看出她的抗议,哈哈一笑,眉目之间满是恣意,说道,“你身上穿的,是张家姑娘的衣裳。”
“而这些…”
目光落在华贵的金钗,上面红宝璀璨夺目,光芒照亮室内,更别提罗裙钗环,各个精细到难以置信,纹路精美,宛如艺术品。
“这些,是我肃毅侯夫人还有的排场!”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顺手拿起一根金簪插在月容发髻之间,乌黑发髻上珠宝明亮,可无论如何炫目,都是佳人容貌的陪衬品。
“他想要夺回你,本侯倒是要看看,面对相携恩爱的咱们两个,他哪里来的脸!!!”
发现被放弃的一块石头是玉石,便想夺回去,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便是有,又视一直爱惜石头的主人,为何物?
月容来不及多想,便被宫娥簇拥着,换上新的衣裙。
西域来的铜镜中,出现一个国色天香的佳人。
世上本就美人多,可谈得上国色天香的,寥寥无几。
月容就是其中一个。
雍容华贵堪比艳丽牡丹,发髻轻摇,流苏上红宝折射耀眼光线,越发衬的她一双明目清亮,月容回头,见男人立于自己身后,眼中是几乎不曾出现过的惊艳。
起身,敛衽一礼,“臣女见过侯爷。”
总算不是那该死的臣妇了,顾知山心想。
不对,眼下月容早已经是自由身,呸,不是自由身,是他的,还没来得及昭告天下的妻子。
男人眉深目阔,收起眼中惊艳,一本正经纠正,“是夫君。”
月容摇头,眉目弯弯,完全不惧怕男人冷脸,“是侯爷!!”
侯爷就侯爷吧,总有夫君那一日。
顾知山宽宏大量的不和她争执,刚要说话,便听见外头韩有粮跪地,
“侯爷,太后娘娘有请!”
顾知山看了眼月容,略嘱咐几句便出去了。
等他走了,月容慢慢坐到软榻上,挥退宫娥,开始沉思。
顾知山无缘无故说什么黄忠义要带走她,定不会空穴来风,必然有所证据,又有他说,去柳家拿了她用过的东西,可见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本就极为聪明,嫁给黄忠义时,他不喜自己是真的,转变出现在什么时候来着,月容皱眉,好像是相国寺中。
那日相国寺,暴雨中黄忠义语意不明的几句话,还有那句等我。
月容总是莫名的心慌,好像今夜宴席,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