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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知山是何等敏锐之人, 衣袖被拉住,瞬间明白,月容这是认识藏在假山是后面的人。

    今日张家宴请柳家, 说的是月容拜张家干亲一事。

    穿粉绸衣上裳, 瞧着和月容年纪相仿。除了柳家嫡亲的闺女,还能是哪个。

    转身,见月容跟在自己身后,桃花眼带着犹豫, 明显是还没决定好要怎么处置她。

    若论之前, 说的是天子身体状况,顾知山自然不会任由那人活下去。可这柳妍丽到底是柳家嫡亲的女儿,是月容的堂妹,若他出手, 恐怕会惹来月容不快。

    他好不容易哄好了, 月容头一次来主动亲近自己。

    顿足,手持琉璃瓦灯,厉声看向柳妍丽,

    “出来!”

    柳妍丽吓得瑟瑟发抖,只恨不能蜷缩在一起,被二人忽视。可偏偏, 整个人被盯住, 让她连动一下也不敢, 只能蜷缩着出来,低头,

    “姐姐…”

    “你在这里做什么?”

    月容往前两步,张太太治家甚严,只方才吃酒玩乐的凉亭, 便有众多丫鬟婆子簇拥。

    柳妍丽若是出去,定然是有丫鬟婆子跟着,怎么会独自在这里。

    柳妍丽听了问话,瑟缩了一下。眼光紧盯地面,不远处玄青色朝刚毅有力,旁是月容满绣花团锦簇的绣鞋,鞋顶一颗珍珠,绽放明亮光泽。

    怎么她看中的,尽数归堂姐所有,绫罗绸缎是,连男人也是。

    “我…

    就是来外面走走…”

    想起方才看见二人的亲昵态度,柳妍丽眼底是压也压不住的嫉妒,一时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

    月容见她这样,皱眉看了过去。好些日子不见,她这堂妹是半点儿长进也无。

    抬头去看男人,见他单手提着琉璃灯,一手转着手中扳指,沉着一张脸,不知思量什么。

    也不知柳妍丽到底听去了多少,若是误了他的事情,可怎么好?

    索性抬头去问他,

    “你准备怎么处置她?”

    顾知山闻言轻笑,看也不看畏惧不敢动弹的柳妍丽一眼,抬手拉住月容腕子,道,

    “这里怪阴凉的,你身子不好,不适合久待。”

    竟是不理会柳妍丽,拉着月容就走。

    月容惊诧抬头,眸中尽是担忧之色,蠕动樱桃唇瓣,“万一,她若是…”

    万一柳妍丽传出去那些个闲言碎语,她倒是不怕,左右已经合离。可对男人,若是误了他朝政大事,危害大隋江山社稷,可怎么好?

    佳人的担心让顾知山很是受用,摸摸她细嫩腕子,触手冰凉。虽是夏季,可夜间倒也寒凉,这假山游廊环水,凉风沁人。

    男人附身含笑,丝毫不避讳柳妍丽就在旁边,温声哄她,

    “我等会儿便和那老狐狸商议此事,虽瞒得了一时,瞒不料一世。

    倒不如,大召天下,也好看看,这朝中还有谁心怀叵测。”

    后半句阴狠尽显,月容狠狠打了个寒颤。

    男人的温和让她忘了,他是朝中威仪赫赫,手握重兵的肃毅侯,而不是寻常凡夫俗子。

    抿唇,看向一侧的柳妍丽,她因男人话语中透漏出的狠戾,“哐”一声跪在地上。

    眼泪夺眶而出,涕泪横流,拼命磕头求饶,

    “姐姐,姐姐,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我就是看见你们过来,想跟过来瞧瞧!”

    额上不过磕了两下,便青黑血渍出现,在少女面上格外明显。

    月容皱眉,往后退了两步,她这是在做什么?

    顾知山既然没有准备难为她,她何必惺惺作态。

    察觉月容退一步,柳妍丽磕头越急,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男人方才不理会她,根本是没把她放在眼底。

    不过是个蝼蚁,若是想要灭掉,捻个手指的功夫,何必费心去处置。

    “你起来吧。”

    月容懒得和她多说,待的久了,也觉得寒意从脚底窜起,原本就没好利落的身体,头复又开始昏沉沉起来。

    更何况,抬头,远处游廊灯笼明亮,有丫鬟婆子喊声从远到近,

    “柳二姑娘,柳二姑娘,太太们喊您回去呢!”

    听见声音,柳妍丽头越发磕的猛烈,口中不断求饶,似是极为惧怕。

    这反常一幕引起月容主意,从顾知山手中接过琉璃瓦灯上前,上前行到柳妍丽身旁,衣裳是她送去的粉绸所制成,看起来倒也寻常。

    怎么会如此惊慌失措,又见柳妍丽因为自己靠近,一直磕头,竟是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更是觉得心中诧异。

    月容抿唇,觉得状况不对。把今日柳妍丽在宴席上的表现前思后想了一番,突然灵光乍现。掀起她裙角一侧,手掌心大小的冰鉴显露在裙角处,金镀银材质,灯光一照,金光格外刺目。

    月容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张太太送给自己的小小冰鉴,同等比例缩小,不过掌心大小。

    因她生病尚未痊愈,受不得太凉,才拿了这个来。原以为丫鬟婆子收了起来,没想到,倒是柳妍丽偷了去。

    因月容突然行动,柳妍丽反应不及,冰鉴咕噜噜的滚出来,终究是没有藏住。

    顾知山抬脚,压住了往池塘边滚的冰鉴。

    远处,婆子丫鬟喊声越发靠近,柳妍丽神色越发害怕起来,拉住月容裙角,大叫,“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月容深吸一口气,恼意袭来,

    “二婶从不曾亏待你,为何要拿这个东西?”

    金镀银的小冰鉴,就算是精巧灵动,去外面典卖出去,能值几个钱。

    柳妍丽哪里知道不过是躲在暗处把冰鉴藏好,便被逮个正着。抽噎不敢起身,涕泪横流,除了求饶,一句旁的话也说不出。

    倒是顾知山,见月容一时为难,似是不知如何处置她。一脚把脚下冰鉴踢到池塘里,而后捡起琉璃瓦灯,递给月容,

    “我等会儿见柳道北,让他从严治家就是。不必因这个坏了你心情。”

    因这话,柳妍丽越发害怕。若是月容今日现解决了她,倒是省得别人知道。月容到底是自家人,她说话自己还能在父母面前辩解。

    这男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一看便是人之龙凤,若是真和父亲说了这事儿,她只怕,今日这丑事怕是板上钉钉,父亲会认为她有损名声,往后再也不能出门。

    “你来说,为何拿这东西。

    月容见柳妍丽低首不言语,问她话只当没听见,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懒得再和她多说,虽不明白她为何偷拿东西,可大概也逃不过是家里窘迫。

    柳家的窘迫她是知道的,尤其是柳二婶,治家甚严,多余的丫头婆子都不舍得用,又怎么会让柳妍丽手里有散碎银子使。

    失望扭头,看向一侧顾知山,“侯爷且避开这里,我和她一起去见张太太和婶娘。”

    虽然那冰鉴被他踢到池塘里去,可柳家的女儿,父亲的侄女儿,怎么能是个贼。做贼不可怕,更可怕的是,没有承担的勇气。

    柳妍丽因这事儿越发恼火,见月容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抬头,眼底满是愤怒,

    “我不是你和黄家合离,柳家又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我爹爹,怎么会连个官衙都上不去。”

    因为父亲没有官职,娘亲也开始克扣日常食物。平常一日荤菜变三日一次,除了弟弟每日饮食照旧,她这个嫡亲女儿,已经被苛责了好些时候。

    柳月容她锦衣玉食,金银首饰多到数不胜数,那么一个红宝福字金镯子连娘亲也没有一个。离开黄家,还有张家养她,甚至还有不知名的男人在背后撑腰。

    那她呢,她是柳家的人,还未成婚,连个嫁妆都没有,因为你月容受到了牵连。

    月容因这话,身子一晃。她和黄家合离不过两三日,怎么好像听柳妍丽这说法,好像京中人尽皆知一样。

    回眸,见顾知山面色也沉下去,直觉他也不知情。

    再去看柳妍丽,月容冷笑,

    “二叔遇到什么问题了,你说。”

    顾知山倒是瞬间想明白,他进来肃清和黄家来往的官员,柳家虽然不在名单之内,怕也有好事之徒,因为月容和黄家的关系,虽不敢去了柳二叔的官职,怕也没有让他再去户部履职。

    只不过,柳家遇难是一回事,这柳妍丽把问题推在月容身上,甚至,还去偷东西,就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况,低首,顾知山见她腰间也格外臃肿,弹了个石子过去。瞬间,钗环首饰掉落,皆是张太太放在一旁桌案上,预备送给柳家的。

    连番打击,月容已经不想说话。见柳妍丽还要去捡掉落的首饰,闭眼,抬高五中的琉璃瓦灯,应和婆子们呼喊声,

    “去请太太们过来,我和柳二姑娘,都在这里。”

    去更衣一去不回的柳二姑娘和月容在一处,张太太听了,便觉得状况不对。

    看了眼还在诉苦,说家道艰难的柳二太太,笑着岔开话题,

    “这两个姑娘都是咱们的心头肉,可快去瞧瞧,若是出了岔子,可就不好了。”

    柳二太太不以为然,一把核桃仁吃的喷香,市面上一二两银子一两的核桃仁,又是酥油炒过,啧啧,别提多好吃,她自己可舍不得买。

    更何况,月容和妍丽都是好好的姑娘家,能出什么问题。

    那婆子见柳二太太这般模样,低声回话,

    “肃毅侯也在,往前面席上请了柳二老爷过去。”

    连她家相公也请了。

    柳二太太放下手中香酥核桃仁,只觉得大事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ua 香酥核桃仁真的很好吃,,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