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繁被她搀扶坐起来,喘匀了几口气,只见她把手指放在唇边对着长空吹了一声响哨。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伤到筋骨,但内里的剧痛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安全。
白雪听见响哨声,飞奔过来。
“白雪,我受伤了,快回去找黑豆!”叶云繁撑着力气,对白雪说道。
白雪应是听懂了,仰头嘶鸣一声回应后,转头疾跑,很快消失在来时的方向。
“扶我去那边,藏起来。”叶云繁用眼神示意不远处一片半人高的枯草丛,说道。
容珂不解,不是应该去辽阔的地方求救才对吗?只靠一只马,行吗?
叶云繁却没有力气跟她多解释。
见她不说话,容珂不再问,听话地扶着她到了枯草丛里藏好身形。
叶云繁连坐着都觉得艰难,仿佛有什么东西插着她的肺腑,让她连呼吸都疼得要晕死过去。
“靠在我肩上吧。”容珂瞧她面色艰难,提议道。
叶云繁没有拒绝,向后靠在容珂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缓了呼吸,好似睡着了一样。
容珂静静打量着她,她只需微微转头便可挨上她的脸颊,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可以将叶云繁看得真真切切。
肩上靠着的这个女人,精致的衣服上起了无数褶皱,身上各处沾上了草屑和尘土,腿上的裤子不知道因何被撕裂了几道,有点
点血迹错落在布料上。
她的发髻也因为方才的滚落松散了一半,发间还夹杂着数根枯草,鬓边和额间粘着被冷汗打湿的碎发。
这本是狼狈的一副样子,却因为那妖异的五官,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之美。
凝脂的肌肤失了红润,惨白惨白的,就像漂亮得不真实的瓷娃娃,美丽却易碎。
可,就是这看起来易碎的瓷娃娃,今日救了她。方才跳马,若不是她在落地时为她垫背,她应该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这个女人不过比自己大两岁,方才在马背上临危不惧,沉着冷静,将她护在怀中,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巾帼英雄。
母妃说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云梦表姐说她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小姨和表姐就是被她三番五次陷害,才会落得被叶家驱逐,被全京城人嘲笑的下场。
她真的是个心思歹毒的人吗?
容珂找不到答案,她抬手将女子发间的枯草摘了下来,那女子并无知觉。
深秋日光短,眼见着日落渐渐西沉,林子里的风越来越凉,容珂十分焦急。
肩头依靠的女子依旧紧闭着双眼,同方才坐下来时,一动都未动,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一下。
没有叶云繁的指示,容珂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一定想好了出路,才会这般安心坐在这里。容珂如是想到,心里的焦急下去了一些。
又过了许久,她的身子第七次麻痹的时候,终于在风声里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容珂侧耳听了一会,脸上转忧为喜,是马蹄声。
有人来了,她们得救了。
容珂兴奋地想要起身,却被叶云繁拉住了手。
叶云繁猛地睁开眼,制止了容珂的行动。
若是来搜救她们的人,肯定在远处便开始呼喊她们的名字了,怎么会这么静悄悄的。
或许是跟她呆久了,容珂瞬间明白了叶云繁的意思。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屏息听着越来越近的动静。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叶云繁听的很清楚,只有两个人,不是苏晁,她确定。
两个人影蒙着面,骑马从草丛上方的道路上呼啸而过,一直到了断崖边。
这断崖陡峭,没有绳索根本无法下去。
两人在崖边查看了一会,一无所获,只好调头往回走。
容珂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心如悬在刀尖上,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整个身紧绷到了极点,只听见自己自己的心跳响如擂鼓
。
“呃——”
容珂压抑着呼吸,却因为太紧张,一不小心打了一个嗝。
意识到自己莫名发出声音的容珂,大惊失色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一切都晚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来人显然都是武功上乘之人。
不过瞬间,两个人影拨开草丛,对着叶云繁和容珂洒下一把药粉。
叶云繁动弹不得,唯有苦笑:今日真是背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