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天师佝偻着身子在地上打滚,他就像一只被捅了一刀但没死的肥猪,垂死挣扎着弄得到处都是血迹。
天师的眼里终于有了恐惧,他求饶道:“别杀我,我说,我说,是一个婆子给我钱,是有人让我故意陷害县令夫人的。”
“说清楚,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婆子,也没见过第二次。真的,真的,我说得都是真的……”
“嗯?”叶云繁拔刀又往他大腿上扎了过去,整个匕首没入了皮肉之中,叶云繁握住刀柄,用力旋转了一圈。
“啊,啊,啊,住手,我,我,我想起来了,这婆子左手腕有一个疤,一个月牙形的疤。求,求你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天师在叶云繁脚边不停求饶道。
何掌柜适时推门进来,朝叶云繁点点头。
叶云繁拔出匕首,抬脚踢开了天师,天师又是杀猪似的惨叫连连。
“堵住他的嘴巴,把他带到我娘坟前。”
天师闻言,像见鬼一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孩子他亲手丢进棺材,亲眼看着封棺的。
……
麻县后山上。
一群人趁着大雨落下之前,在一处荒坟处挖掘着。
两棵桃树被连根拔起,地底下露出一个大坑,坑里有两个人正挥动铁锹不停向外铲土。
“乓——”
铁锹碰到了一个东西,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小姐,挖到了。”有人喊道。
叶云繁从不远处跑过来,弯腰探头朝坑里看。
但天太暗,看不清。
苏晁举着一只火把凑近,一具棺木出现在火光底下。
棺木的木板已经有了腐烂的痕迹,棺盖上锈迹斑斑的铁钉十分扎眼,苏晁略略数了一下,足足有十八颗铁钉。
这是有多怕棺材内的东西呀!
“开棺!”叶云繁毫无生气的声音响起。
坑里的两个人拿起铁锹插进棺材缝里,奋力向上翘起来,废了一会功夫才将钉着十八颗钉子的棺材盖撬开。
棺材盖一开,叶云繁抢过苏晁手中的火把,举到棺材上方,火光之下赫然是白森森的头骨。
头骨之下是一具成人身量的骨骸,骨骸从头到脚都缠着拇指粗的绳索,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竟然十几年都没有腐烂。在棺材的角落,发现同样像粽子一样被绳索缠绕的一副身量极小的骨骸,看大小应该是个婴童。
叶云繁觉得浑身发冷,身体不由一晃,手中的火把差点掉到棺材里。
她不忍再看,回头踉跄向外走。
怕她摔倒,苏晁连忙上前扶住她。
“小姐,这里有东西,好像是一锭金子。”底下人又喊道。
“什么?”
叶云繁回头,下人举起火把,指着白森森的尸骨给她看。
绳索全部被剪断,露出一锭金黄色的东西,卡在大人骨骸的盆骨间。
那位置应该是女人的小腹处。
火光之下,那锭金子像一只吸血的怪兽,吃饱喝足后蹲在白森的尸骨上,闪动着妖异的光泽。
叶云繁睁大双眼,将这诡异的一幕刻在心里。
这锭金子断不可能是给林氏的陪葬品,没有人会给一个邪祟陪葬品。
叶文烨!
叶云繁的下唇被自己咬出一排血印,只有这样咬住嘴,她才能忍住不把这个名字喊出来!
林氏突然的大出血,稳婆的慌张失措,在看到这一锭金子时,叶云繁找到了答案。
前世磨难,她恨容珣恨周氏母女恨所有坑害她的人,可唯独叶文烨,因为顾忌母亲林氏的缘故,她对自己所谓的父亲总留有一份余地。
叶云繁,你还是不够狠!不够决绝!
叶云繁觉得自己太愚昧了。重活一世,竟然还在这纲常伦理的枷锁中挣扎。
这样的她,终究是有弱点的。
有弱点的人,都不会常胜。
轰隆——
在云层里憋了半天的雨,终于在一道惊雷之后大滴大滴落下来。
这雷声和这雨声,分明就是在嘲笑叶云繁,嘲笑她自以为重生之后便可以所向披靡的自信,嘲笑她舍不得切断对所谓父女亲情的可笑执念。
“小姐,雨太大了,这下怎么办?”下人着急道。
叶云繁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毫无反应。
苏晁一直观察着叶云繁,见她茫然呆滞地杵在原地,心中亦是愤怒与心痛。
雨滴越下越密,苏晁当机立断在叶云繁后颈敲了一下。
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晁将叶云繁拦腰抱起,乔六娘寻来了雨伞,撑开为叶云繁遮挡。
“先把棺木中的两具骨骸移出来,悄悄送回泉城。”苏晁临走时说道。
“那这个人呢?”何掌柜指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天师问道。
苏晁眉眼如冰,
“那棺材不是空着吗?送给他了。记住,要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