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了一夜,终于在一声雷后,一场急雨伴随着四更天的更鼓声下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太阳露头,少了些炎热。
小荷端着早饭推开了叶云繁的屋门,见叶云繁已经下床,俯腰正在箱笼里找寻什么,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扶起叶云繁。
“我的大小姐呀,你这是不要命了?这腰伤还没好,怎么弯腰在这摸索。”
“小荷, 我原先有个梨木簪子,你记得收在哪里吗?”叶云繁搀扶着小荷在椅子上坐好,问道。
“小姐找那个做什么?在柜子底下的檀木箱里。”
小荷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翻出来一个细长的木匣。
“小姐,是这个吗?”
叶云繁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木簪,梨木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花梨木,刀工也很粗劣,依稀看得出是一朵刺桐花的样子。
“小荷,你知道这个木簪是谁送给我的吗?”
小荷摇摇头,“小姐,我到小姐身边服侍时,这个簪子就在了。上次收拾行李,小姐你觉得这簪子特别,这才一起带到京城的,这回我们回来,这箱子就没动过。”
叶云繁想起来了,三年前她初次离泉城时,小荷打点行礼,的确来问过她如何处置这个木簪,这也是她脑海中第一次见到这个木簪。
“小姐,先吃早饭吧。”小荷催促道,打断了叶云繁的沉思。
叶云繁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瘦肉粥,一碗清鸡汤,一碟素菜,一颗鸡蛋。
“小姐,今日阿壮有事不得空,小姐你先垫垫肚子,想吃什么待会我再出去买。”小荷解释道。
叶云繁没多想,随便用了些早饭,让小荷把摇椅放在窗户下,今日她不想再躺在床上。
小荷见她神色不大明朗,以为是早饭不合胃口。
今日大厨房按份例只有瘦肉粥和素菜,这鸡汤和鸡蛋还是小荷塞钱,从周氏那一锅里匀下来的。
连着多日吃着隔壁“贾府”的好伙食,小荷嘴都养刁了,这鸡汤就跟白开水一样没味道。
她就别说了,小姐还在养病,正需要吃些好的。
这小贾真是不靠谱,关键时候掉链子,害她白等了一早上。小荷腹诽道。
小荷退出去,吩咐碧儿在外屋听命,疾步出了院门。
碧儿还有一半的解药在她们手上,谅她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
屋内,叶云繁躺在摇椅上,手里举着那支梨木簪。
她自认为记忆不错,但反复搜寻了脑海中两世的记忆,竟然找不到这木簪的来由。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那梦虽匪夷所思,但细想下来与她的经历,多少都有照应。
就连梦境最后,那一树刺桐花,她都认得,那是长町旧宅院子里那颗刺桐树。
唯独,树底下那个少年,
这梦好似故意为难她一样,那么大一个人看不清,人手上拿的小木簪就跟在眼前似的,清清楚楚。
他是谁?
叶云繁转动手中那支木簪,不管从哪看都是毛糙的刀口,这样粗劣的东西,叶云繁看不上眼,可为什么她会一直收着?
阳光下的梨木簪子,又分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发自她内心某处,她想抓住,却仿佛身处迷雾,探不到出路。
“繁繁——”
手中突然一空,叶云繁惊觉,抬身想要起来,摇椅猛烈摇摆起来。
平南王苏晁一袭黑衣站在她身后,俊美的脸上那双眼眸最是让人过目难忘。
方才,他悄悄摸进了屋,见叶云繁对着一根木簪入神,这才一把抢了过来,存心逗她。
苏晁将簪子放到眼前看了看。
如果让他评价这个簪子,只能送上四个字:
粗糙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