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鱼慢条斯理的剥了一只橘子吃了,又擦了擦手,才问沈幼锦道:;哥哥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话里话外,都是赶人的模样。
沈幼锦也确实没有别的想要问的了,更是听出了沈幼鱼撵人走的意思,他也不多留,十分大方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既然你在鱼儿妹妹这边多有打扰了。还望鱼儿妹妹见谅。只是,这毕竟是爹爹想看见的场景,往后只怕会有更多的打扰才是,妹妹可千万不要嫌烦啊。
沈幼鱼低头笑了笑,心里想着:场面话谁不会说呢?说不定说的比你说的还要好听不是?
嘴上却道:;哥哥这话说的,本就是一家兄妹,就该亲近亲近才是,原是哥哥不愿意来。妹妹还以为哥哥不喜欢妹妹呢!如今哥哥愿意来,妹妹自然是欢喜不过的。哥哥往后只管来就是了。妹妹一定扫榻相迎,绝不会抱怨。
沈幼锦被沈幼鱼哽了一下,无奈摇头,又与她说了好些体己话,这才离开了沈幼鱼的屋子。
紫苑早早儿的便候在门口了,见沈幼锦出来的时候面色不大好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赶紧拉着沈幼锦便走了。
沈幼锦走后,李嬷嬷才对沈幼鱼道:;好缜密的心思,若不是老身在宫里历练了这么久,只怕也要被他给绕进去了。
沈幼鱼笑笑:;还以为他当真是个草包呢,不料想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到底是我小瞧了去。 不过也还好,他终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也省了我们的一点麻烦。
李嬷嬷却不这么认同,如此聪明的人若是生了心思,只要稍微在外面一查,便知道真相,反而不好处理了。
沈幼鱼却反问李嬷嬷道:;我们欺骗了他吗?
李嬷嬷摇摇头,只是避重就轻,不算欺骗。
沈幼鱼又问道:;那我们说了假话了吗?
李嬷嬷再一次摇了摇头:;都是真的,只是也有例外罢了。
沈幼鱼笑了起来,她摇摇头,颇为无奈的看了李嬷嬷一眼,轻声道:;嬷嬷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爱说谎了。若是此刻容嬷嬷在这儿,只怕早已说的天花乱坠了吧?
李嬷嬷想了想,也跟着笑了起来,似乎十分认同沈幼鱼的说法:;是啊,若是容姊姊在,那沈幼锦只怕早就被绕进去了,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而后,又摆出一副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样来,长叹一口气道:;都怪老身,若是老身当真有他们想的那一半强,便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沈幼鱼却摆摆手道:;聪明人还是只有一个就好了。若是我身边有两个聪明人,想要这么轻易的骗过他们去,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吧?
李嬷嬷细细想了一阵,不由的感慨起来,容嬷嬷当真是将姑娘教的极好,若不然,怎么会想的如此通透呢?
;容嬷嬷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沈幼鱼忽然问了一嘴。
李嬷嬷诧异了一阵,一本正经的道:;这个倒没说话,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才能回来。
沈幼锦的屋子。
自打沈幼锦回来之后,便黑着脸,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口,一动不动。
紫苑在后面来回不断的打转儿。她腹诽道:也不知道鱼儿姑娘到底说了些什么,竟叫少爷坐在这儿纹丝不动的。
沈幼锦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去之前,他还十分笃定,如同自己这般的混世魔王,还能有什么是搞不定的呢?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居然有一堆的事情是搞不定的。
沈幼锦想了颇久,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紫苑倒是松了口气,都叹出声来了,想必是没事儿了吧?
紫苑小心翼翼的从后面绕了出来,低眉顺眼的对沈幼锦道:;少爷,您还好吗?
沈幼锦没有回答,反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紫苑来。
紫苑是他第一个要的丫头,一开始只是看重她的美貌,觉得她是家中少见的美人坯子。但要了之后才发现,她不仅漂亮,还有一副玲珑心思。整个人通透的像一块琉璃,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也似乎一眼什么都看不穿。
沈幼锦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姑娘,但今日回来后,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喜欢不起来了。
沈幼锦问紫苑道:;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十多年了,少爷。紫苑笑着回答,;自打我姨娘走了之后,便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了。
是了,她那个被姨娘随手杀了的姨娘。沈幼锦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
紫苑从来没在自己面前隐瞒过仇恨,却又从来不多说什么,只是在有人问起的时候,才会提那么一句,而后又避而不谈了。
沈幼锦一直觉得紫苑是不在乎那个姨娘的,如今一看,只怕是太在乎了。
沈幼锦很想问问紫苑为什么一直跟在他身边,就连她娘老子来求她出去嫁人都不肯。当然,他没问出口。因为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而紫苑说的,也都是些在哄他开心的话罢了。
沈幼锦叹了口气,道:;姨娘要倒台了。你可开心?
紫苑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少爷既然问了,奴婢也不想隐瞒少爷什么。奴婢是开心的。
;就为了你的那个姨娘?沈幼锦又问道。
;是。紫苑并不避讳什么,;或许在少爷来看,那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可在奴婢来看。姨娘才是天底下对奴婢最好的人。
;少爷可能不知道吧?奴婢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面有个脱奴籍的哥哥,下面有个极度受宠的弟弟,家里的人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奴婢一眼。只有姨娘,在奴婢哭的时候,知道抱起奴婢来哄几句,给奴婢一颗糖吃。
;奴婢也知道,姨娘是罪孽深重的,但只为了姨娘照顾奴婢的这一点,奴婢便不愿意姨娘受一点委屈。那日姨娘被赐死的时候,奴婢躲在被窝里哭了好一阵子。至此之后,奴婢便再不敢对张姨娘有半点违背的心思了。只是那点子恨意,从未消失过。
沈幼锦瞥了她一眼,道:;你就不怕我讲你今日的话说给姨娘听吗?
紫苑摇了摇头:;奴婢不怕。奴婢这条命本来就是偷来的。少爷若是说了,奴婢只当是去陪姨娘罢了。况且奴婢觉得少爷应该说。
沈幼锦来了兴致,好奇的问紫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人都在求生,难不成你一心求死?
紫苑笑了:;奴婢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心求死呢?奴婢只是觉得,奴婢有姨娘,少爷也有姨娘。奴婢的姨娘对奴婢很好,那少爷的姨娘对少爷就不好吗?奴婢能为姨娘希望姨娘去死,那少爷为了姨娘要了奴婢的性命也是值得的了。
沈幼锦眯起眼睛,看着紫苑默不作声。
他还以为紫苑是有别的想法,却不料,不过是借着事情来教育自己罢了。
不过紫苑说的不错,张姨娘再如何不堪,对自己也是不错的,便是为了这一点,自己也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性命才是。要不然,不就显得自己太过了。
不管沈幼锦做好了怎样的心理建设,张姨娘往沈幼鱼院子去的意图总不会因为他的一点巧思便有所停止。
而沈幼鱼有了下人的通风报信,早便想好了应对之策。
沈幼鱼并未去通知沈从溪或者沈老太太,甚至还将身边能贴身伺候的丫头们都尽数撵走了。
就连李嬷嬷,也都别她换至了别处,整个屋子,如今能说上话的,也就一个叫泱泱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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