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件事,沈幼琳心中所想,跟张姨娘并无差别。
沈幼鱼是主子,有挑拣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奴才的权利,陈嬷嬷这件事做的委实太过了。
但不用于张姨娘的,沈幼琳仍旧站在陈嬷嬷身边,避重就轻的帮陈嬷嬷说话:大姐姐居然这样?那委实有些过分了。嬷嬷心中一直有着大姐姐,处处为大姐姐着想。怎么会生出害死大姐姐的心思呢?
虽然是张姨娘送过去的人,可既然嬷嬷能答应,那肯定是有所考虑的,势必是两个好的,便是大姐姐不愿意用,也该好生跟嬷嬷说啊,如何就能如此怼了,还弄的嬷嬷在姨娘面前没了颜面!
陈嬷嬷是个毫无城府了,丝毫不觉得沈幼琳的话里话外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心中舒服的厉害,还点点头道:还是三姑娘懂事儿。老身既然是大姑娘的奴婢,还能亏待了大姑娘不成?自然是事事都未大姑娘考虑的。大姑娘不领情也就算了,还闹成这么多的事情来,这不是明摆着要给我没脸吗?
沈幼琳附和般的点点头:大姐姐此番行为委实做的太过了些。倒是委屈了嬷嬷了。姨娘那边怎么说?可有要好生惩罚了大姐姐的意思?
陈嬷嬷叹息道:若是姨娘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好了。姨娘说了,你大姐姐是老太太跟老爷心尖儿上的人物,便是她也轻易得罪不得的。所以只能听之任之了。可老身总觉得,这不大好。姑娘好歹也是回府了,总是要明白府上的规矩不是?最后闹得不像样子,府上的声誉还是要受影响的。
沈幼琳在心中暗笑不已,这样的事情,合该是老太太跟老爷关系的,关她一个下人什么事情?况且老太太跟老爷宠着大姐姐,最主要的缘故还是大姐姐这些年过的太苦了,老太太舍不得罢了。若是真闹将开,最终吃亏的还是陈嬷嬷。
沈幼琳虽心中这么想,却在嘴上道:嬷嬷说的很是,大姐姐再这样恣意妄为下去,只怕往后有的是苦头吃了。只可惜大姐姐如今尚未品尝过苦果,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所以不愿意收敛,只怕再这样下去,后面再想扭回来,就难了。
陈嬷嬷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沈幼琳听了这话,计上心头,让陈嬷嬷靠近自己,贴在她的耳边细细的说上几句悄悄话才退开了。
陈嬷嬷如获至宝,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也就舒展开了,她含笑称赞沈幼琳道:人人都说二姑娘聪慧过人,但老身来看,三姑娘的智慧比二姑娘还要高一些,竟然能想出如此妙计。老身受教了。
沈幼琳笑道:也称不上什么妙计,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嬷嬷若是想用,还应该考虑清楚才是。而且,也不能说是我想的。
这是为何?陈嬷嬷有些吃惊的看着沈幼琳,若是好的功劳,三姑娘竟是不想要的。
沈幼琳有些槽心,这算什么功劳?不过是给自己找事儿罢了。
沈幼琳道:如今阖府上下都在意二姐姐的智慧,若是我此刻出挑了,那之后吃亏的不就是我吗?左右我如今年纪还小,也等得起,倒不如先将二姐姐送出去,再轮到我,便也是不错的选择。
陈嬷嬷恍然大悟,连连笑道:姑娘说的很是,既如此,那老身便不对外说道便是。
沈幼鱼的院子里。
容嬷嬷道:姑娘,我听说,你已经知道小姐事情的真相了?而且动了杀机?
沈幼鱼微微一愣,立刻看向了李嬷嬷。这个事儿是在侯府发生的,容嬷嬷都没能跟她去过侯府,自然是李嬷嬷说的。只是,李嬷嬷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李嬷嬷道:是侯爷的意思。侯爷担心姑娘出事儿,便将此事告诉了老身。老身性子和软,不是个能管事儿的,回来后就告诉了容姊姊,所以容姊姊是知道的。
沈幼鱼赶紧道:如今知道的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可还有别人知道?
姑娘放心吧,我们的屋子如同铁桶,寻常人不得进入,自然不会再有外人知道了。容嬷嬷道。
沈幼鱼顿时松了口气,如此大的事情,可不能叫外人再知晓了去。
沈幼鱼摸摸自己的额角,摇摇头道:我心中是这么想的,但却下不来这个狠心。她虽做错了事,可之后也弥补了不少,一时间我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容嬷嬷听的沈幼鱼这么说,心便放下了一半,道:杀母之仇,姑娘如何看待?
自然是不共戴天,欲取之而后快的。沈幼鱼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庇护之恩,姑娘又如何看待?李嬷嬷又问道。
沈幼鱼想了想,没吭声。理应当之为母,好生照料。但不知道为何,这样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李嬷嬷见状,叹了口气。拍了拍沈幼鱼的肩膀道:姑娘,那张姨娘便是再如何坏,也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既然她没有冒犯了姑娘的地方,姑娘为何不就此放手呢?须知,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姑娘动了张姨娘,那二姑娘又该如何是好?
容嬷嬷看了一眼李嬷嬷,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她心里是更赞同动手的,毕竟小姐不能白死。
沈幼鱼道:其实,细细想来,姨娘对我,也没有那么好
李嬷嬷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其意。
当初,二妹妹自导自演绑架案,不过是想要我的一条性命罢了。之后中毒案又是如此。若是没有姨娘的帮助,二妹妹那样的脑子,又怎么能想出那么精细的方案呢?沈幼鱼细声细语的说道,算起来,我真正跟姨娘关系缓和,也不过是两位嬷嬷进府之后的事情。即便有恩,也是小恩,我让嬷嬷教导二妹妹,也算是还了不是?
李嬷嬷被噎住了,她没想到,之前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些容嬷嬷都是知道的,她点点头道:不错。之前姑娘经历的每一件险事,背后都有张姨娘的影子,甚至姑娘的庶长兄也难逃干系。
沈幼鱼顿时松了口气,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说道:既如此,我为何不能报仇?母亲生我,舅舅护我。我欠侯府良多。舅舅与我说了那么多的话,定是心中有矛盾的。一方面不想我出事儿,一方面又想为母亲报仇吧?
我虽小了些,却也知道要体谅真正疼爱我的人。既然舅舅心中有所纠结,倒不如我亲自帮舅舅做个决定。我亲手杀了我的仇人,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李嬷嬷当即皱起了眉头,姑娘何时有了如此大的杀心了?就连自己都有些被吓到了。
李嬷嬷看向容嬷嬷,指望她能帮忙说上两句劝说的话,未果。
容嬷嬷想了想,道:姑娘可有想清楚了?须知这杀人了之后,自己的心里可不会好受的。而且,倘若官府知道了,姑娘只怕会再无见到光明的日子。
沈幼鱼苦涩一笑:嬷嬷这话说的,好似我本就是能见光的人一般。黑暗我见多了,也习惯了,只要母亲的仇能报,我便心满意足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容嬷嬷见沈幼鱼说的义正言辞,知她下定了决心,点点头道:既如此,那老身就不再劝了,姑娘想清楚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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