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兰定定的看着沈幼鱼好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要大姐姐留下来。
这其实也不是沈幼兰的想法,而是张姨娘的。
沈从溪在见过沈老太太后便去见了张姨娘,将自己心中所想细细的说了一通。
张姨娘听后,十分吃惊。
这件事说到底,真正的苦主是沈幼鱼,而她居然被人驱逐了?
张姨娘打心眼儿里替沈幼鱼觉得不值当。
张姨娘想护着沈幼鱼,但仅仅凭借自己的能力,实在是人轻言微,只能另辟蹊径,让沈幼兰出面打着姐妹情深的幌子,将这些事情都包揽下来,从中周旋,从而保住沈幼鱼。
沈幼鱼在得知真相后,十分吃惊。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幼兰,仿佛听见了一个极大的笑话。
沈幼兰叹息着点点头,起初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张姨娘疯了。她本就跟沈幼鱼是萍水之交,如今才稍微走近了些。而现在却为了她,要将自己贬出东京,沈幼兰心中分明是一万个不愿意。
但在张姨娘的劝解之下,她总算明白过来,她欠了沈幼鱼许多,是时候归还了。
沈幼兰不想跟沈幼鱼说那么多虚伪的话,直接道:先前的事情,是我欠了你许多。如今姨娘要我这么做,多的是打着回报的主意。你也不必觉得惊慌。
沈幼鱼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我知你的意思,但没有这个必要。父亲没有针对我的意思。他只是不希望这个家里到最后仍是一副乌烟瘴气的模样罢了,我能理解他。
但是不能接受不是吗?沈幼兰嗤笑一声,你在我面前也不必惺惺作态了,既然不能接受,那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便是,难道我还会嘲笑你不成?这样的事情,别说是你不能接受了,便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是断断不能接受的。哪儿有让受害者背锅的道理?你觉得不甘心,我能理解。
顿了下,又道:只是父亲有时候也忒武断了些。你不必就此跟爹爹发生争执,没必要的。
沈幼鱼无奈一笑,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跟父亲发生争执的打算。
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跟父亲吵架的打算。沈幼鱼道,父亲的安排,我全盘接受,不会有一点怨言。
那你现在的称呼是什么情况?沈幼兰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幼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之前,可都是称呼父亲为爹爹的,若是你心中当真一点气都没有,会忽然改变了称呼?
沈幼鱼默而不语,她自然是心中有气的,只是等她消化完了,就该没有了。
沈幼兰叹道:大姐姐心中有气,我能理解,实际上,我才接到消息的时候,我心中也老大的不高兴,但后来细细一想,便能理解了。姨娘觉得我欠了大姐姐的,应该补偿。而爹爹,应该是不想破坏家中好不容易得来的平衡吧?毕竟家中早已经没了主母了。
沈幼鱼被说的憋红了脸蛋。她当真不是这个意思。
沈幼鱼张嘴想要解释,却被沈幼兰拦住了:大姐姐无须解释什么。我这次过来,只是跟大姐姐说一下我如今的决定罢了,若是大姐姐同意,那自然是好的,但若是大姐姐不同意,我也不会就此放弃。
顿了顿,又道:且等大姐姐离开的那日,我自会收拾好行李,陪同大姐姐一同离开的。
说完了这话,沈幼兰不等沈幼鱼的回复,便径直离开了。
沈幼鱼看着沈幼兰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好半晌,她才转头看向同样在方才插不上话的三位嬷嬷,轻声询问:二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的要跟我们一起走?
陈嬷嬷的眼神里闪过一道怨毒的神色,她干咳一声,道:姑娘,这可是万万不可的。二姑娘是要参加遴选的,这段时间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门。倘若在外面出了点什么事情,姑娘如何担待的起?不如趁着现在劝她留下,也省的自己倒是难做。
沈幼鱼面露几分挣扎。陈嬷嬷说的不错,倘若出事儿,这份责任她如何都承担不起。但若是连同容嬷嬷跟李嬷嬷一同留下,沈幼鱼心中一万分的不甘愿。
容嬷嬷有些看不下去了,朗声道:陈姊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姑娘此番前来,已经将她跟姨娘的共同决定说的一清二楚,即便姑娘不同意,想要去劝,也该是劝说姨娘更改主意。单独跟二姑娘说算什么意思?
李嬷嬷也附和道:况且此事能拍板的,也只有姨娘了。故而沈大人真要发火,也该是冲着姨娘去的,跟姑娘又有什么关系?陈姊姊莫非关心则乱了?
沈幼鱼听得这话,看向陈嬷嬷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试探的味道。
陈嬷嬷没想到自己居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但她确实跟张姨娘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陈嬷嬷十分坦荡的道:姑娘,老身这么说,完完全全是站在姑娘的方面去考虑问题,断断不敢有别的意思。还请姑娘明鉴。
沈幼鱼一开始没吭声,她细细的端详了一番陈嬷嬷,心中到底存了一段疑惑。沈幼鱼想了一阵子,轻声道:嬷嬷不必如此。自我回来后,嬷嬷便一直陪在我身边教导了我不少事情,想来该是十分好心的,若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顿了,又对容嬷嬷跟李嬷嬷道:两位嬷嬷心中如何想?若是愿意留下来,我去见表姐的时候便隐晦的提一提,少不得请表姐跟舅舅说道了。若是不愿意,便跟着我一起走吧。
容嬷嬷跟李嬷嬷听的这话,皆是松了一口气。二人对望一眼,容嬷嬷上前一步道:如今已经成了姑娘的人了,自然是要跟在姑娘身边的,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沈幼鱼腼腆一笑,她感激都来不及,如何会嫌弃她们两个人呢?
陈嬷嬷见沈幼鱼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后,瞳孔一缩,当即想要反对,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沈幼鱼道:院子里不能没有人照看着。陈嬷嬷,要不然,还是你留下来吧?你对家中很是熟悉,院子交给你,我很是放心的。
陈嬷嬷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幼鱼,自己这是,被她放逐了?
姑娘,还是老身跟在你身边吧,再怎么说,老身也在姑娘身边呆了很长时间,对姑娘的一应喜好都十分了解。到时候去了乡下,也能很快的让姑娘适应了不是?
沈幼鱼却道:左右不过是过去住一段时间,又不是常住,怎么就需要适应了?倒是院子里,若是回来后发现院子里一塌糊涂,反倒心有怨言。与其这样,倒不如先将嬷嬷留下,帮我顾好院子,等我回来才是。嬷嬷意下如何?
陈嬷嬷自是十分不情愿的,但委实想不到能够反驳沈幼鱼的借口,便只能叹了口气,点点头暂且应下了。
容嬷嬷跟李嬷嬷都十分诧异沈幼鱼的处理方式,但至始至终没有开口提点一句,直到陈嬷嬷走了之后,容嬷嬷才开口道:姑娘这处理方式,未免太过激进了些。幸而那陈嬷嬷是个蠢顿的,若不然少不得要怀疑上姑娘了。
李嬷嬷也跟着点点头:是啊姑娘,老身与姊姊往日便教导过姑娘,处理这样的事情,务必要温和谦逊,哪儿能如此咄咄逼人?即便你是对的,也会招惹来不必要的猜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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