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明皱眉看着士兵杀气腾腾的脸,心里有些发沉。
这些士兵的盔甲一看便知不属于县衙的衙役捕快类,显然是手握了兵权的重军,这附近,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刚转过心神,只见士兵分开,走出一个面容乌沉,目露杀光的中年男人。
他皮肤粗糙黝黑,左脸至脖子上,攀爬了一条可怖的刀疤,视之令人觉得胆寒。
现场所有人全部带走!他冰冷发出命令。
人群里静了片刻爆发出更大骚动,有人壮了胆子质问,凭什么要带我们走?
那中年男人原本已经转身,又沉步走到人群前,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声若洪钟,你大可选择不走,老子会赏你个全尸!
人群霎时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片刻后,不知道谁家孩子吓得哭出声来,旁边妇人白了脸,忙慌不迭去捂孩童的嘴。
那中年男人转身上了一匹马,马蹄高高扬起,如雷电轰响,只见尘土飞扬,他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而慕清明他们就没有这么好命,那些士兵们举着刀像赶羊一般领了他们步行
汉子妇人们面容苍白,眼神惶恐,茫然任由他人驱赶。
慕清明走在人群最后,他注意到身旁拿刀的士兵面容枯黄,神情疲惫,显然是劳累过度的模样。
他在脑海里竭力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到半分与这些士兵有关的信息。
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帮人
虽是冬天,日头仍旧很晒。
稀稀拉拉一百多人走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很是打眼,行的久了,众人便俱显倦态。
领头的士兵忽然停了下来,原地休息一刻钟。
人群麻木停止脚步,慕清明见身后士兵拿出了一个牛皮水囊,咬开塞子,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他心中一跳,见那水囊是军用物品,更加确定这帮人来历不浅。
林县地势不靠近边关,也未听说过行军打仗,这帮人悄无声息来了此地。应该与外敌无关。那么,只剩了两种可能,要么是过来寻人,要么是过来办差事。
他心中思量片刻,又抬眸向前方看去,人群里什么年龄阶段都有,且如他一般衣衫平常,看起来都是寻常百姓,到底是为了何事这样大张旗鼓,连官府都未报备便直接把人带走?
兄弟慕清明挑了一位看起来面容和善的士兵,向他招招手。
那士兵便沉了脸,瓮声瓮气道,干什么?
慕清明露出笑容,是这样的,内人身体不适,我出来给她请大夫,却莫名到了这里,可否问问兄弟,是要带我们上哪儿?
那士兵不耐烦摆手,你甭问我,我自然是不知!尽管做好心理准备,今夜恐怕是回不去了。
话一出口,慕清明身旁几名妇人脸色白了,官爷此话当真?我们俱是良民,不知官爷抓了我们作什么?
士兵耐性用尽,眯了眼皱起眉头,这是都尉下的令,你们且安心等着罢。说完,抱了刀抬脚走到一旁歇下。
妇人抽抽噎噎哭泣起来,又恐惹恼了官爷,把声音死死咽在口中。
慕清明凝神朝远方看去,冬日原野里一片萧瑟,高山起伏,寒风吹来,竟带了微酸气味。
一行人又慢慢走了起来。
原野尽头是高耸入云的山壁,整齐如同被一刀劈开,很像后世张家界大峡谷的景致。
入了山谷,里面寒风刺骨,呜咽有声,吹的人面皮都发疼。
慕清明嗅到风里传来的酸味越发浓厚,眉头下意识紧皱。
长长山谷走完,视野蓦然开阔。
粗壮圆木制成的栅栏门足有一丈多高,被四五个人合力推开,露出硕大一块校场。
校场左右扎了巨大的蒙古包帐篷,而正对面赫然是一排造型奇特的房屋。
只见房屋建在高出地面寻摸三尺有余的台基上,就像前世随处可见的阶梯形状。前面没有垒墙,取而代之的是密密排排的圆柱形洞口,只在进门之处设立了台阶,房顶呈斜坡形状。
慕清明正觉得眼熟,背上蓦然一痛,竟是被士兵用刀背推搡着进到校场里。
所有人挤在一起,惊恐看着前方。
混厚的号角声响起,前方传来甲胃摩擦的金属音,之前见过的刀疤脸男人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目光锐利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冷冷从人群一一扫过。
两个士兵抬了一座椅子过来,刀疤脸男人冷然坐下,招招手。
不多时,有人牵了一条大狼狗上来,毛发油光水亮,呲着尖牙,看人人群,兴奋的弓起身子,发出威胁的低吼。
带上来!
便有人领命前去扭了一个人送到座椅前,那人见那壮硕狼狗朝自己露出满是涎水的尖牙,吓得一哆嗦,居然尿裤子了。
刀疤脸男人冷冰冰道,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乖乖给老子站出来,若让我逮到你,挑出心肝喂狗!
人群顿时噤若寒蝉。
突兀响起淡淡男声,究竟是要抓什么人?
刀疤脸男人眯了眼,只见人群皆纷纷回头,视线牢牢锁在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身上,不屑的哼了一声,小娃娃有胆量,上来说话!
慕清明眸光一暗,竟真走上前去。
刚到跟前,那大狼狗躁动不安,跃跃欲试,想往慕清明身上扑。
慕清明面色如常,仿若无物。
刀疤脸男人哈哈笑了起来,小娃娃够胆,方才问我逮什么人,莫不是你见到那逃走之人?
慕清明微皱眉头,不知将军
我可不是大将军!叫我张良都尉既可。刀疤脸男人大手一挥。
慕清明朗声道,不知张都尉是在找什么人?
话音刚落,他面前突然出现一张大脸,张都尉目光像刀尖一样锋利,找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年龄嘛,十七八岁到四十岁之间。小娃娃,军中纪律严格,你知道我未点名却公然插话有什么后果?
慕清明深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他。
张都尉拍拍他的肩膀,男人蒲扇一般的手重重拍下,慕清明肩膀一沉。
公然插话者,罚军棍五十。倘若你找出那个人,便算将功补过,免了军棍之苦!
人群里起了小小骚动,同情的,惊恐的目光纷纷投向慕清明。
年龄不明,甚至连性别也不知,换成天罗神仙也决计找不出。
这明显是故意刁难人
偏偏这一群兵蛮子看起来很不讲理,他们暗暗为慕清明捏了一把冷汗。
慕清明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请张都尉提供有限信息。
什么信息都不给他,他如何能找出的?
好!够胆!老子便多给你一句提示,这人是来自西域的俘虏,原本是分配过来做酿酒奴。没想到刚送过来就逃了。所以老子也未曾见过,不知道男女,更不知道年龄。小子,听明白?
人群里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是西域的俘虏逃了,难怪这么大阵仗要找这人
心底又涌上更多不安,既能在戒备森严的军队逃走,那再想逮住可就为难了,若一日没抓到,难不成他们也要被关在这里不能回家?
慕清明心下了然,这才明白为何张都尉牵了狼狗上来,想必那酿酒之人身上会带有酒味又转念想到,那人既有办法逃走,决计也知道换衣服,再使个香包药粉,狼狗也未必能闻的出来。
他回头看去,乌央央一群人,想要查明情况,要耗费不少时间。
除非,用排除法!
慕清明眸光一亮,心中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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