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鱼好奇侧眸,对上一双挑衅的眼睛。
旁边座位上,一名穿了绯红色衣裙,外罩了鹅黄色缀兔毛比甲的妙龄少女正不怀好意看着她,一只手嫌恶的捂着自己鼻子。双唇不悦的抿紧了唇峰,漫不经心的眼眸,带了张扬和狂躁,冷冷的打量着她。
周围的人见秦飞霜故意刁难新生,纷纷低了头,似是司空见惯一般,没有一个人朝这边张望。
幼鱼眨巴眼,奶声奶气道,你身上不臭啊,是不是鼻子出问题了?
噗嗤。
她话音方落,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秦飞霜柳眉倒竖,恶狠狠瞪那人。
那人立刻收敛了笑意,板着脸低头看自己面前的字帖。
秦飞霜目中满是怒气,威胁道,你想找死么?
周围几名女子身体一震。
完了,这个新来的小丫头衣着普通,身上半点饰品也无,显见不是出自大户,居然招惹到了脾气暴躁的秦飞霜,看来要倒霉了。
幼鱼有些莫名其妙,丝毫未感觉到周围人悄然投来的同情目光,你好凶哦。
秦飞霜冷哼一声,她就是这么凶没错。竟敢说她臭,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幼鱼瞧着她冷若冰霜的脸,眼前不由闪过相公的身影。
他外表冷酷,说话也凶巴巴的,可是其实人很好的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歪着头看秦飞霜,不过,我觉得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我很喜欢你呢。
秦飞霜差点摔倒,看着幼鱼投向她友好清亮的眼眸,恼怒的脸上多了一丝异样潮红,别扭的转过脸。
新来的丫头有毛病吧,居然说喜欢她?
周围几个女子面露古怪,是她们听错了么?
秦飞霜整天凶巴巴,言行举止粗鲁的要命,哪里可爱了?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孔夫子注意到后面的骚动,板了脸走过来。
严厉目光落在幼鱼身上,没念过书的就是不懂规矩,来的第一天居然就敢在他课堂上捣乱!
秦飞霜似乎也很惧怕这位孔夫子,低了头,眼角流露出一丝心虚。
幼鱼清亮的眼眸盯着孔夫子,害怕的缩缩脖子,夫子,对不起,我是想问她,这个要怎么用。
孔夫子目光更冷,满脸不悦,你连毛笔都不认识?
他是收了一个什么神仙学生进来了?
幼鱼可怜巴巴,原来这个是叫毛笔啊。
孔夫子冷哼一声,你既一点基础都没有,便不必跟了她们的课程。先练习写笔画。
幼鱼迟疑一下,低头试着去握毛笔。
脑海中忽然传来密集刺痛,她手指无力松开,毛笔啪嗒一声落在纸上。
孔夫子冷冷看她,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幼鱼面容苍白,忍了不适,低声赔罪,孔夫子,对不起,我不会再吵到别人了。
她低眉顺眼,态度恭谦,孔夫子愠怒面容缓和了几分,指她桌上的叠起来的书本,照这本书临摹,下课时我要检查。
幼鱼重重点头,知道了,孔夫子。
孔夫子背了手离开,她抬眸向旁边的秦飞霜看去。
正密切关注她的秦飞霜迅速扭过脸,不屑的哼了一声。
幼鱼收回视线,抽出孔夫子指定的书,带出了一个米色小布包,看样子是装书本用的,右下角绣了‘博文’二字。她放到一旁,认真翻开课本,顿时睁大圆溜溜杏眼。
她她竟然认识上面的字!
心头浮现起疑惑,她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习过这些字,但真真切切她都能认的出来。
小脸蛋苦恼皱成一团,幼鱼敲敲脑袋,还是决定先临摹笔画。
研好墨汁,笔尖饱蘸后,手势别扭的握上毛笔,她才落下一笔,再次怔住。
她竟然也会写字!
幼鱼懵懂呆滞半响,默不作声顺着自己本能的动作一笔一划写出书本上的字。
秦飞霜目瞪口呆的看她举动,眸中升上几分疑惑,这个新来的明明会写字,为何说自己没念过书?
一堂课结束了,孔夫子翻看幼鱼临摹的字帖,眼皮一跳,笔锋沉稳有力,没有几年习字功底根本写不出来,写的还可以。
他做完评价,神色古怪看了幼鱼一眼,便离开了。
孔夫子一走,所有的学生都呼啦啦涌过来,好奇打量幼鱼。
胖丫头费力扒开人群,让我进去。
她站在幼鱼面前,鼻孔朝天,新来的,你害我挨了板子,要怎么办?
幼鱼把桌上书本纸张收拾干净,奇怪的道,夫子打你手心,与我有什么关系?
胖丫头面上蒙了怒容,那是因为你吓到我了!
幼鱼鄙视的撇撇嘴,她只声音大了一些,这个丫头竟吓到了,亏她白长这么大一副身板。
旁人都不怕,为何单单你一个人害怕?幼鱼理所应当说道。
你!胖丫头一拍桌子,手往幼鱼身上抓去,一道慵懒声音传来,
妙雪,算了,跟这样的小丫头有什么好计较的。
妙雪抬起视线往秦飞霜那边看了一眼,见她目光锐利盯了自己,竟然脸色白了白,不甘心的退到人群中。
幼鱼回头对上秦飞霜视线,向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秦飞霜眉毛拧成一条线,忽然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慵懒趴在桌子上,新来的,你不是说自己没念过书,字写的不错啊。
幼鱼淡然自若,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秦飞霜挑挑眉,想不起来,你失忆了?
她本来是调侃语气,谁知幼鱼竟认真点头,嗯,忘记了很多事。
秦飞霜面容变得古怪起来,眸光盯了她,饶有兴致,你真失忆了?自己家住哪儿记得吗?
幼鱼摇摇头。
那,你还记得你家人么?
不记得。
秦飞霜瞥了周围静悄悄看热闹的人,凑近她问道,那你之前在我这里借了一百两银子的事情也忘记了?
幼鱼:
秦飞霜摇摇头,面带鄙夷,竟是个傻的,无趣。
然后趴在桌上睡觉,再也没理睬幼鱼。
下一堂课是女戒,既枯燥也无味,幼鱼听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时间,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门。
幼鱼飞快放好书本,把相公给她买的笔墨等物装在那个小布包里,急匆匆提了裙摆便跑。
刚转过一条游廊,冒出三个人影。
为首的便是那个胖丫头妙雪,左右跟了两个容貌秀气的丫鬟模样女童。
喂,新来的!幼鱼清秀眉毛蹙起,她还急着去找相公呢,可没有多少时间跟她们聊天,
我不叫喂,我叫幼鱼。
妙雪轻蔑一笑,这丫头怕真是傻子!
幼鱼已经从她们旁边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妙雪冷了脸呵斥,站住!谁让你走了?
幼鱼回过头,满脸不耐烦,我跟你不熟,你管我走不走。
哟,还挺牙尖嘴利。
妙雪怒气冲冲走到幼鱼面前,那两个丫鬟也一左一右把她围在中间。
绕是幼鱼如此迟钝,也觉察出不对,她伸手攥紧布包的袋子,你们想干什么?
妙雪露出冷笑,步步逼近她,你说我想干什么?
幼鱼见她面色不怀好意,吓得连连后退,忽然摸到她随身携带的布袋,急忙伸手随便摸出物件,一股脑朝她甩了出去。
那东西正好砸在妙雪的脸上,她慌乱中急急伸了手一摸,掌心里黏答答黑乎乎一片,不由心神俱荡,惊恐尖叫。
啊!
声音之凄厉,吓得那两个丫鬟扑了上去,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没事吧。
妙雪抬起头,满脸都是乌黑的墨汁,还顺着她脸颊滴到胸口衣领上。两个丫鬟吓得倒退一步,又急生生走上前,拿了丝帕手忙脚乱替她擦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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