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天猛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微微颤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昏睡时,他一直噩梦连连,满目尸山血海,狰狞恐怖,生生从噩梦中惊醒。
正所谓被惊吓晕去,又从惊吓中醒来,一个恐怖的轮回!
“这是哪里?”
张小天定了定神,向四周看去,只见这是一间普通的厢房,两扇小窗,一扇小门。房内摆设简单,一张方桌,三尺来长;四把椅子,三尺来高,放在屋中间。桌上一把茶壶,四个小碗,摆放整齐有序。
其坐在一张大土炕上,炕上有四条被子。其中两条叠放整齐,摆在墙一角。另两条,一条自己盖着,另一条在自己身侧撑着,但已无人影。
自己身后的墙壁中间,赫然醒目的一个大“道”字写在墙体,让人不禁动容,心生膜拜。
这里是哪里,好像是一个客房,又好像是学道弟子的厢房,如果是客房的话,那么……
那么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在梦里……那么出了这道门,自己的娘亲是不是在外等着自己……等着自己吃饭玩耍……等着自己……
张小天如此想着,那昨夜的恐惧瞬时驱无,心里升起阵阵暖意,游遍全身。他旋即掀开被子,穿上草鞋,向房门跑去。
因为打开那扇门,幸福就会突然而至,再不是那恐惧一夜的梦。
门虚掩着,他两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一用力便会将其拉开,幸福便会到来。但是他突然感觉这扇门是如此的沉重,如此的不真实。
昨夜的梦果真是梦吗?那扇门外真的还是曾经的幸福吗?他犹豫不决,一时不敢打开那扇门,尽管那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
风透过门缝缓缓的吹了进来,丝丝凉意袭遍全身,他抓着门把手的手有些颤抖。不知什么香味和着风吹进了他的鼻孔,吹进了他的脑海,让他忍不禁动容。“什么味,如此诱人,是花香吗?”
他如此想着。
阳光斜了斜,从门缝直射而入,照亮了他的身影,他的面容,那个即痛苦又复杂的面容,那个挣扎的面容。丝丝暖意在身上再次游走,丛面颊,到脖颈,再到全身。
阳光照着身子暖了些,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或许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如此想着,抬起头,直视那道阳光,双手用力一拉。
门“吱呀”一声开了,但是一个刚被照暖的心,瞬间坠入了冰窟,坠入了万丈深渊。
他想像的母亲没在,想像的幸福没来。只见门前一处走廊曲曲折折,不知通向哪里。走廊前种着一丛丛不知名的花朵,芳香四溢,适才闻到的香气或许是它们散发的。花朵前一个四方小院,院间一个石桌石凳摆在那里,是那么的孤独凄然。
“这是哪里?”
张小天再次问了自己,自己的大槐村呢?自己的小伙伴呢?自己的爹娘呢?王小翠呢?
……
无数的疑问在他的心间响起,让他的心一沉在沉,直到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抬起了沉重的双腿,慢慢的向院间移去,向那个孤独的石凳移去。穿过了那片花丛,那片妖艳的花丛,但是他索然无觉。即便香气逼人,即便妖娆美丽,心不在,你又能如何?
恐怕那片花丛都会骂道:什么人这么有眼无珠,我这么美丽都不看一眼。
他颓然的坐到石凳上,双手托腮,趴在石桌上怔怔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阳光的影子又斜了一些,直照着他整个人影,但这一次再也照不暖他的心,他的心已如万年冰窟,寒冷彻底。
“小天哥……小天哥……”
一声哽咽的哭泣声从张小天身后响起,张小天的肩不由的抖了下。
“小天哥……呜呜……”
那道声音已经泪如雨下,那道身影已经向他奔跑而来。
张小天终于听清楚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猛然回头,只见院间拱门处,一枝雨打的“梨花”,“呜呜”的向自己奔来,奔跑时的风撩动了她的裙摆,撩动了她的衣发,撩动了她那脆弱单薄的身躯……
张小天猛然站起,向前猛走几步,抱住了那个颤抖的身体,那个和自己一样悲伤的灵魂。
天地这一刻静止了,就连那终日不断的西风,也停止了作做,不敢打扰这天底下最痛的两个灵魂,两个小孩。
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小翠,抱着她那颤抖的躯体,张小天真有些不忍,泪水也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晶莹的泪珠滴在了矮自己一头王小翠的头发上,在她的头发上结成一片玲珑的“露珠”。
两个人相拥了许久,任泪珠滚流,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不想开口,在一次的开口只会让对方更加伤心,不如不说。
“小翠,适才你去了哪里,我怎么没见你呢?”
张小天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王小翠,看着她的脸颊问道。
王小翠哽咽声依旧,道:“我醒来看你仍在熟睡……又推你……不醒……所以独自出门……看……这是哪里……”
张小天哭过一阵后,感觉身心好了许多,并没有刚才那么的压抑痛苦,泪水也止了住。而反观王小翠,泪花依旧,伤心不止,看上去真让人不忍。
张小天用自己的衣袖小心的擦干了王小翠的小脸,但见她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安慰道:“小翠,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往前看了。”说完,他还拍了拍王小翠的肩膀,示意她坚强一点。
但不说不要紧,这一说她比刚才哭的更凶了。
张小天没折,问道:“小翠,你问出来这里是哪里吗?”
王小翠,道:“刚才我碰到这里的学道哥哥,他告诉我,这里是“贯宇峰”,是苍云山的“贯宇峰。”
张小天微有惊诧,道:“贯宇峰,那岂不是说我们现在在苍云门!”
贯宇峰是苍云山的最高峰,也是苍云门占领,而现在他们住的厢房更是道家装饰,那不是苍云门又是哪里。
“应该是了。”
王小翠微微的点了点头,又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张小天缓缓的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知道啊!”
“两位都醒了啊!”
一道声音在院外拱门处响起,张小天和王小翠略惊,向拱门处看去,只见一位道士俗家打扮,约摸四十出头,站在那里笑着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