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梁都监已经亲自去了坤宁殿了,老奴方才遣了小丫鬟过去打探的时候,说梁都监在帮着皇后娘娘说话,还亲自遣了自己贴身伺候的内监,去了清宁殿搜找,结果一无所获。”
福姑姑立于李太后身后,就道。
“梁都监和皇后,是有着旧日的交情在的,梁都监又帮着官家,打理了这么些年的内东门,就算他帮着皇后说话,也是无可厚非的。”
“倒是盛贵妃,这些年来,官家偏宠于她,越发宠得她无法无天,没上没下的。皇后无论怎么说,也是中宫,她那样气冲冲的过去质问皇后,实在是没有规矩。”
“盛贵妃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去清宁殿一趟吧!”
李太后跪在佛前的莲花蒲团上,手中拨动着那串一百零八子的金丝楠木的佛珠。
“那太后娘娘以为如何?要不要老奴把这事,去禀明了官家,由官家亲自定夺。”
福姑姑问了李太后的意思。
盛贵妃宠冠六宫,她的恩宠,到底都是官家给的。
若是官家知道了盛贵妃假孕争宠的事情,只怕是不会轻易饶了盛贵妃的。
到时候说不定会怎么处置盛贵妃。
“福星,这些事情,还是往后再商量吧!至于盛贵妃到底是真的有孕,还是假孕争宠,还需要你亲自去一趟清宁殿,当面问问盛贵妃了。”
李太后话罢,朝着福姑姑招了招手,示意福姑姑退了下去。
李太后虽说不大管朝中的事情了,但也从没有说过,就此不管了。
她让福姑姑下去查查,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福姑姑得了李太后的吩咐,带着几个年长的嬷嬷,还有几个接生的产婆,去了清宁殿。
虽说那些个产婆,没有太医院那群太医的艺术高明。
但她们帮不少人都接生过孩子。
怎么说也是清楚怀了身孕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所以李太后才吩咐了福姑姑,过来清宁殿走一遭。
清宁殿里,盛贵妃坐在铜镜面前,身边伺候的梳头夫人,帮着盛贵妃梳着发髻。
“娘娘的头发,越发好了,越发黑亮了,看来张太医开的那个药方,果然不错。”
盛贵妃的梳头夫人,姓董。
原先是官家屋里伺候的梳头娘子,后来官家瞧着盛贵妃身边,没个得力的梳头夫人,就把这位董娘子,派了过了,伺候着盛贵妃梳头。
“你的嘴,倒是越发会说了。本宫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这白头发,马上就要窜出来了,若是不早早保养起来,只怕过了三十,那白头发就会止不住一样,不断冒出来。”
盛贵妃这样说着,董娘子一时之间,也不好得接话头。
“娘娘如今盛宠正浓,连皇后娘娘都对贵妃娘娘礼敬三分,贵妃娘娘何须这样妄自菲薄呢?”
董娘子是官家身边伺候过的。
自然清楚眼前的盛贵妃,在官家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盛贵妃能够宠冠六宫,和皇后娘娘分庭抗礼,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官家之所以会独宠盛贵妃,就因为盛贵妃生的,和官家的生母,有几分相像。
官家的出身不高,生母地位卑微,要不是因着生了官家这样一位天子,官家的生母,一辈子只能是浣衣局伺候的宫人。
先帝向来不喜官家生母。
官家自出生去,就一直养在李太后的膝下。官家自然也得把李太后,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看待。
所以李太后于官家而言,不单单只是嫡母而已。
不过李太后是先帝爷的皇后,不过却不得宠,李太后就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倾注到了官家身上,把官家扶养成人,并一举把官家扶到了地位。
纵然如此,官家见了太后娘娘,却也舍不得叫一声母亲,而是大娘娘。
官家和太后娘娘之间,早就离心离德了。
外头的人瞧不出来,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官家的心底里,唯一认的母亲,就只有官家自己的生母,浣衣局伺候的宫人,李顺容。
不过只可惜的是,先帝爷驾崩之后,李顺容跟着先帝爷,也一道去了。
纵然官家有心找了李顺容的遗骸回来,也早就找不到了。
不得已,官家尊的太后,也只有官家的嫡母,独一无二的李太后。
太后娘娘之所以退居上清宝应宫,也是官家特地叮嘱的意思。
眼前的盛贵妃之所以心中忧虑,也是怕失了官家的盛宠,失了官家的盛宠,盛贵妃如今拥有的一切,也会随之消失了。
“官家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独宠我,我心里面也是清楚的。就是因为清楚,我才能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样做?我该做些什么?”
盛贵妃说着,眸子渐渐变得冰冷下来,吓得身旁伺候的董娘子,一时之间,不敢抬起头来瞧眼前的盛贵妃。
“贵妃娘娘盛宠正浓,宠冠六宫,这样不吉利的话,娘娘还是少说两句。官家的心底里,始终还是向着贵妃娘娘的,不会全然不顾及贵妃娘娘的。”
董娘子是在官家身边伺候过,就算到了盛贵妃身边伺候,也记得宫里丫头婆子使唤人的规矩。
劝诫主子,向来点到为止。
若是盛贵妃能够听进去,想必也不会费她这么多的口舌。
只是她实在是不明白,盛贵妃如今正值艳冠群芳的时候,又怎么会说出来这样不吉利的话呢?
且盛贵妃的身后,还有大陈第一世家,盛国公府给盛贵妃撑腰。
盛贵妃又何必那样小心翼翼?
“董娘子,听说你以前是在官家身边伺候,是专司给官家梳头的娘子。”
董娘子不知道盛贵妃想要表达什么,但听着盛贵妃这么问,却还是点了点头。
“贵妃娘娘说的是,奴婢确实以前在官家身边,专司给官家梳头的娘子。”
盛贵妃话罢,透过自己面前的铜镜,细细打量了身旁的董娘子一番。
“董娘子模样生的这样好,也难怪官家会让董娘子一个人来梳头了。”
听着盛贵妃这么说,董娘子马上被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就道。
“贵妃娘娘实在是言重了,奴婢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贵妃娘娘这样的夸赞?奴婢生的再好,也不及贵妃娘娘半分。”
盛贵妃的心思,越发地难以捉摸了。
想来只有盛贵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春桃除外,旁的人,再也猜不准贵妃娘娘的心思了。
“我不过说一句罢了,你何须那样紧张?亏得你以前还是在官家身边伺候过的,懂些规矩。”
“没成想,倒和那些人一样,是个胆子小的。”
盛贵妃这么说,地上跪着的董娘子,越发不懂盛贵妃的意思了。
盛贵妃话罢,只听见殿外有宫女来禀道,说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到了殿外,福姑姑此次过来,还带了几个人过来。
扫过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董娘子,盛贵妃就道。
“起来吧!以后在本宫身边当差,只希望董娘子能警醒些。什么该说,什么不应该说,想必董娘子也该明白才是。”
“在宫里伺候,切忌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
盛贵妃话罢,董娘子磕了头,就急急忙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