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刘月茹就买了许多贵重东西回来,还买了南北汪记的金丝绿豆糕,那绿豆糕早年是宫廷御品,小小一盒就要五十银钱,可见刘月茹是真的下了血本。
事关女儿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她当然要尽心。
“北禾,我给你买了一件洋裙,是最新的款式,试试看,合不合身。”
刘月茹拿出一件翠绿色的洋裙,荷花袖,大摆裙,质地精良,垂感十足,一看就是盛丽楼的东西。
几位小姐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姜宝珠心里也不爽,可她明白,姆妈给姜北禾买这么好的衣服,也是为了她上学的事,所以心里不爽了一下,也就过去了。
况且她衣柜里比这件更好的衣服多了去了。
姜宝珠也比平常热络了许多,言不由衷的夸赞道:“真好看,快穿上看看,一定很漂亮。”
父母过世之后,姜北禾就再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翠绿色的纱质裙子自然垂落,将她纤细的腰肢包裹的恰到好处,她皮肤本就白皙,白绿相映,更添少女气息,仿佛温婉的邻家小妹。
刘月茹压下眼底的怨毒,换上一副笑脸:“真好看,二婶依着你的身量买的,我就知道准没错。”
要不是为了不让院长觉得苛待她,刘月茹才舍不得给她买这么贵的洋裙。
“谢谢二婶。”
姜北禾乖巧的道谢。
她摸着身上的洋裙,心想,这只是开始,属于她的一切都会拿回来的。
一切准备妥当,刘月茹带着姜北禾出门了。
今日姜长康要去市里开会,所以把车子开走了。
幸好离得不算远,刘月茹叫了一辆洋马车,二人坐着洋马车向四道口去了。
路上,刘月茹拉着她的手,一副慈爱的模样:“去了院长家,你一定要求院爱上书屋的事。”
圣母教院名额紧张,那些贵小姐们都不一定能进去,她有多大的脸,能让院长让一个名额出来?
姜北禾垂首,怯懦的说:“院长未必肯答应。”
“不答应你就跪在地上不起来,”刘月茹冷了脸,“若不是你帮她解围,如今她的小丫鬟就在大狱里了,这岂是一个名额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一定不会拂了你的面子。”
许是担心姜北禾不听话,未必会按照她说的做,刘月茹又道:“圣母教院里都是眼高于顶的贵小姐,人心叵测,二婶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在里面,被人欺负了,如果你阿姐不能去圣母教院读书,你也别去了。”
如果院长问起来,就说姜北禾生了病,担心传染给其他人,不便去教院读书。
一切还不是刘月茹说了算。
她的女儿在学堂读书,这个贱丫头凭什么在圣母教院读书?
姜北禾心里清楚,她必须先拿到这个名额,细声道:“我知道的,二婶。”
不一会,便到了院长家。
开门的正好是昨日买香料的小丫鬟,看见姜北禾,她高兴极了,赶忙把她们迎了进去。
院长家里很朴素,院子里种着很常见的花草,门帘上打着几个补丁,进门的时候,刘月茹眼底露出一丝鄙夷,尽量不让破旧的门帘碰到她华贵的衣服。
进屋之后,房间里的家具也很陈旧,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但能看出有些年头了。
要不是为了女儿,她才不会来这种穷酸地方。
刘月茹心想。
“请稍等片刻,院长正在接待贵客,我去通报一声。”小丫鬟给她们倒了茶水,便出去了。
二人无聊的等着。
看到院子里的山茶花,姜北禾想起了姆妈,她姆妈最爱山茶花,以前院子里种了一大片,到了开花时节,一片粉红,好看极了。
刘月茹来了之后,嫌那些花俗气,便全都拔了,换上了海棠。
姜北禾推门走到院子里,蹲下,捏过一朵花轻嗅。
二楼,一道惊诧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韩沉惊讶的看着院子里的少女,她怎么也在这?
阳光下,少女身姿清丽,薄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眼,捏花轻嗅的动作淡然恬静,仿佛一副水墨画,好看极了。
谁能想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竟然会有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换做一般的女子,早就痛不欲生,无脸见人了吧?
想起小巷子里,她眼中的坚毅,以及铮铮之言,韩沉心中一阵激荡。
好似在荒芜的沙漠里,看见了一朵盛开的玫瑰。
她是如此不同,如此不同。
让他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