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云来客栈。
楚云意微皱着眉头,看着跪在身边的人,声音少了几分温润,而多了些许的寡淡:“你说,涟漪被楚云召囚禁起来了?”
地上的密使沉声道:“回殿下,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
楚云意缓缓的捏紧了拳头:“为何囚禁?”
虽宋涟漪往时的日子也十分艰苦,但远未到囚禁的地步,楚云召疯了吗?对于宋涟漪,他便没有半点的怜悯?
密使道:“据属下所知,应是因大王发现了娘娘宫殿内的密室,继而起了疑心……”
楚云意“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的杯盏,脸色也变得微微扭曲,咬牙道:“楚云召!”
当年,他从云初回到楚国,被楚云召的暗中下手,当时若非宋涟漪拼死相护,他怕是早已没有命在。
然楚云召的人很快赶来,他为了不拖累宋涟漪,将她定了穴位藏于灌木丛里,有意的现身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并拿出来父皇曾给他的免死金牌。
可笑那免死金牌,出了楚国变毫无用处,却没想到在他回来后,却当真的救了他一命。
被楚云召抓回去的日子,是他这一生里过的最为黑暗的一段时期,由于免死金牌在手,朝臣劝阻,楚云召不敢明目张胆对他下手,便在他的食物里下毒。
他体内的毒素也皆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直到最后无力支撑,吐血昏迷。
原以为那一次他亦会必死无疑,却未料到自己竟然再次被宋涟漪所救,藏于密室之内。
那之后,他便一直在那个四面不透风不透光的密室里苟延残喘,他的母族一门被楚云召诛杀殆尽,母妃因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便是连他不满十岁的弟弟,也被挖心剖腹,死的凄惨。
楚云意闭上眼睛。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下来的已然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每一晚入眠之前,都恨不得将楚云召生吞活剥。
而涟漪……
楚云意掌心鲜血淋漓却是不觉得疼痛。
侍卫在一旁忧心道:“殿下,殿下?”
楚云意才从深刻的仇痛中恍然回过神来。
面上的狞色一闪顿时消失,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只是面上是挥之不去的寒霜。
楚云意淡声道:“你们尽力护好娘娘,半月之内,我必回楚国营救!”
*
宁梓若坐立不安的在公主殿里呆了整整一天。
这一天,也是她过的最漫长的一天,那日头怎么也不落山,就像是停在了那里似的。
但昨儿她才被母后训斥过,今天无论怎样,她都不能再出宫了。
所谓度日如年,不过如此了吧。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下来,宁梓若才匆忙的起身问桃桃道:“二哥哥回来了吗?”
桃桃道:“听小知了说已经回来了,公主可是要去见殿下吗?”
宁梓若来回走了一圈,想了想道:“要见,你去把我藏的那罐极品雪尖拿来。”
二哥哥最喜欢喝茶,她的那罐极品雪尖,除了给父皇送了一些,平时她都不舍得拿出来的。
那雪尖泡出来后,上面是青青的颜色,可茶尖上却是如雪纯白,还呈莲花状,十分好看。
这次她真是打定主意要买通二哥哥了。
宁梓若披了披风,抱着雪尖往宁瑾的院子行去。
此刻,宁瑾刚被人服侍着更完衣裳,看到宁梓若来时,不由笑道:“这么晚跑来,是又要给二哥出难题了吧。”
宁梓若立刻端出一张笑脸,上前撒娇道:“二哥哥,若儿给你带来一罐极品雪尖,你喝喝看喜不喜欢。”
宁瑾意味深长道:“极品雪尖呢,怎会不喜欢?此前问父皇要,父皇都不舍得给呢。”
宁梓若美滋滋道:“这可是若儿最后一罐的雪尖了,全拿来给二哥哥了。”
宁瑾毫不客气道:“别想拿东西来贿赂你哥,说吧,什么事。”
宁梓若见自己哥哥油盐不进,只好软声道:“哥,明日若儿可以出宫了么?”
宁瑾就奇怪了:“那宫外到底有什么,竟引得你日日都要出宫去。”
宁梓若避开他的目光道:“就是我那朋友伤势颇重,我若不救他,便没人能救他了。”
宁瑾道:“既如此,二哥给你找个好的大夫去,什么也不做,专程的来照看他如何?”
宁梓若连忙摇头,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才又拖住宁瑾的手臂道:“哥,这个朋友非普通人,他现在有难不得已才需要我来出手的,你就帮帮若儿吧。”
宁瑾神色有些郑重:“非普通人?”
在云初,所有人跟他们的身份相比都是普通人。
若儿若是都说不是普通人,难道此人不是云初人?
但外朝,若儿似乎也不认识什么人。
宁瑾道:“你若真想救他,便需得告诉二哥此人身份,二哥答应你绝不同外人提起,如何?”
宁梓若立刻眼泪汪汪的看着宁瑾道:“二哥哥,你也来逼我。”
宁瑾最是怕她哭,见她眼眶一红,顿时心软了:“若儿,你要知道,世事凶险,以往你在父皇母后身边长大,从未见过这人间丑恶,倘若你被人骗了,到时亲人忧心便罢了,你自己吃了苦头可如何是好?”
宁梓若心里轻叹。
二哥苦口婆心的,她都于心不忍了。
但楚云意……她实在放心不下。
即便是知道这个人具有黑化潜质,但若是对他,总是抱有着一分的希翼。
她总是觉得,楚云意本质没有那么的坏。
若是她都不去关心他,这世上还有谁会来关心他呢?
宁梓若轻声道:“哥,若儿都明白,若儿定会小心,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看着宁梓若祈求的小脸,宁瑾终是轻叹了口气,缓声道:“那你答应二哥,不管遇到谁,都要在心里留着一分的警惕,一旦遇到危险,定要保护好自己。”
宁梓若目光缓缓的亮了,她用力点头,开心道:“二哥哥最好了!”
看她露出笑颜,宁瑾也笑了起来,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