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邑道:“你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如今这形式,旗帜鲜明的点反对,只会给自己惹来灾殃,我是在担心你。”
慕南星将药碗直接放在他面前,淡声道:“我不用王爷来担心,喝药吧。”
若是太平盛世,做个中间派或可免受党争波及,可身处乱世,中间派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不管哪一方获得胜利,都会将双方一起得罪了。
与其如此,她宁愿旗帜鲜明,支持一方。
宁邑端起药碗,顿了下身子道:“我以为,我们才应是同一战线的。”
慕南星没吭声。
此刻,远处却传来了喧哗之声。
慕南星回头看了一眼,却是见一队侍卫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林子崖面前的锅给掀了。
凤青青刚好站在一旁,险些被滚烫的药汤给烫到。
林子崖脸色一黑:“大胆!连我国师府的锅也敢砸!”
从来都是国师府欺负别人的份,今天倒是给人在门前砸了锅,简直岂有此理!
为首的侍卫上前道:“丞相有令,假药害人,需立刻查处!”
林子崖脸色扭曲:“又是慕长安!我倒要看谁敢乱来,真当我们国师府好惹了?”
那侍卫几人对视了一眼。
之前的国师府,自然是谁也不敢惹的。
可眼下朝京已经变了天,国师府哪里还有嚣张的资本!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那几名侍卫直接上前,就要将林子崖给押下。
那几个侍卫,尽都是异人,林子崖虽也是觉醒者,但因为疮毒的缘故,身子变得极端虚弱,那几人抓过来,竟没能挣脱开来。
凤青青顿时慌了,连忙高声道:“表姐!”
那厢,慕南星已经抬步行了过来。
现在,朝京的药材比黄金还贵,各药铺卖出了天价,国师府却来个免费送药。
此事若是能传遍朝京,百姓对宁渊的怨言将会直线下降,反而是这个时候篡位的太子,会被人诟病。
如此情形下,朝廷来闹事,也不意外。
慕南星随手拔了身旁人腰上的长剑,身影一动,便挡住了那几人的去路。
“林世子都敢抓,现在的相府权利大到可以遮天了吗?”
那几个侍卫步子猛地一停,冷喝:“大胆刁民,敢阻拦朝廷办事,不想活了吗?”
林子崖冷笑:“你们不知道她是慕长安的女儿吗?”
慕长安再怎么冷血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吧?
“丞相大人说了,慕南星已被逐出相府,他也没有这个女儿,慕姑娘,我们也是听命令办事,你可不要为难我们。”
为首的侍卫抬手抓住腰上的剑,沉了声音开口。
慕南星嘲讽一笑,高声道:“我不为难你们,你们却要来为难我?我不管你们奉了谁的命令,今日国师府开门散药,谁敢阻拦,谁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难得有这么多围观群众,也是收拢人心的最好时候。
她越是态度坚决,收拢的人心便越多。
等着领药的百姓们顿时跟着嚷了起来:“免费的药不让我们吃,丞相这是打算让我们去吃那天价的药吗?”
“慕姑娘的药连邑王和林世子都在吃,且好转许多,怎是假药!放了慕姑娘!”
“丞相大人屠戮了我全家,现在却要是把我们所有人斩草除根不成?相府这是要官逼民反啊!”
叫嚣声一句接着一句,最后形成巨大的喧哗声。
被感染的百姓也如人墙一般,向那几个侍卫围堵了过来。
春生眼见相府引发了众怒,立时高声道:“他们这是逼着大家去买高价药材呢,这是要把所有人给逼上绝路,拦住他们!”
近些日子,朝京百姓早已被紫疮折磨的痛苦不堪,朝廷的压迫给是积压了许多的怨怒。
这怨怒,要么在沉默中消逝,要么便要在这沉默中彻底爆发。
那几个侍卫眼见四面的路尽被布满紫疮的人给堵住,神色也变了。
林子崖一脚踹开一个,大怒:“连本世子也敢抓,我看你们是在找死,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慕南星瞥了一眼林子崖不嫌事大的嘴脸,嘴角微抽了抽,目光转而盯着那几个侍卫道:“凭你们几个,还阻止不了我,让你们主子来吧。”
太子也是有意思,身份都已经暴露了,却迟迟没敢出现在她面前。
说是相府的主意,到底还是宁启的主意。
毕竟,药市可把控在他的手里。
那几名侍卫神色不定,却也不敢再硬来。
他们虽是异人,但也难敌如此多的百姓。
倘若他们全都扑上来,搞不好他们也会被感染。
想到此,他们也未做久留,退离几步,便警惕的四散离开。
林子崖不由道:“不能放走!敢抓本世子,本世子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慕南星不耐道:“先养好你娇弱的身体吧。”
都是异人,真打起来,这些百姓肯定占不到便宜,她自己也不想同几个喽罗过招。
春生心疼道:“主子,这一锅药全浪费了。”
现在的药可不是从前,贵的很,何况这还是用来治紫疮的药,更惜贵。
慕南星道:“再去起锅,熬新的来。”
她抬头往药铺前看了一眼,却是发现宁邑已不见了踪影。
慕南星微皱眉:“邑王何时离开的?”
春生一愣:“方才还在的……”
慕南星想了下道:“没事了,下去准备吧。”
她跟神隐之前虽为对手,可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应是最好的关系。
然不同的处事之道,却让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了……
*
皇宫。
宁启一拍桌子咬牙:“这个林子崖,我看是活腻了!”
因是动了怒,宁启再一次急促的咳嗽起来。
一旁,慕长安脸色也不好看,盯着那来报的侍卫道:“一个林子崖便将你们几个异人给拦住了?”
那侍卫神色一僵,旋即单膝跪地道:“回大人,阻止我们的并非林世子,而是……”
慕长安还未听到答案,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好一会,他方道:“是那个孽畜吧……”